王梨花握在手的二十五块钱一共七张,五张一块的粉色纸钞,两张蓝色的十元。
饿着肚子勉强打起精神的王梨花这时候才感到了身心疲累又沉重,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根本不会卖花。
刚才被那红衣服长靴又跋扈的女人踩过的腿开始疼得又麻又痒的,哆嗦着动手把花直接用塑料布卷着包好,捆上白色棉绳双手捧给了他。
屈辱感搀杂着朴实心态的羞愧,王梨花不敢看他的脸,他身上一件黑色长军装风褛的抽绳一荡一荡地随着他的步伐而动,这么帅气清秀而冷酷的青年竟然一脚就踏上了三轮车离开了。
“请你等一等,我想知道你怎么称呼?”王梨花也许没有吃饭,那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快要听不到了。
骑三轮的黑色风褛在转弯处回头对她喊了一声:“站着别动,五分钟后我过来!”
王梨花知道自己没吃饭的嗓子也没有声音,干脆就用力地点头。
他那发型从额头分开的弧度很完美,王梨花记得电视上香港某天王就是这发型,眼前骑车离开的人刚才站着的时候可比那天王高大些。浓眉如墨绘,一双眼睛如秋日湖泊般澄澈明亮。
没有手表的王梨花无法得知五分钟有多久,他买了她的花就帮了他而她必须站在冷风中等着他。
她的塑料布连同鲜花都被他收走了她的眼前干净了很多。
“一,二三四五六七……”她数了五个连续的六十,抬头扫视一眼寂寥华丽的街道,说让她等的人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
“卖的被买走了,我还等在这里我是傻瓜吗?”王梨花脱下那件被踩脏的针织衫,一来怕人看见了嫌弃她脏,二来她想小跑回工厂到食堂买个吃的。
桃枝横路上那两旁沿街的餐厅又是那些熟食的诱人味道传来,王梨花只好把围巾堵住嘴唇快步小跑着,跑不动就走,她走路和小跑一样的速度。
就在她快步转过街角的时候差点和一个人捧着大腕面的身子相撞,幸好对方身手敏捷一个转身就避开了她的莽撞动作,不然非被热又烫的面泼个狼狈又受伤不可。
那湖泊一样的眸子涌现出瞬间的恼怒,但没有发作。
“既然你饿的等不住了就进来吧!到饭馆里面坐着吃。”他的声音冷漠到对她像对一个乞儿,距离感十足。
“那我自己端吧!”从小就在家里地位卑微的王梨花哪里敢让一个帮了自己的人为她端着热腾腾的面。
“你走远点,我在前,你后面进来!”距离就在对方眼神的冰冷中蕴含着。
明白,你嫌弃我不是城里人。
王梨花抱着长褛退后了几步,或许这就是一种礼貌,男女有别。
他把那碗面小心地放在牛肉面店内一个靠墙的位子,仅对她说:“你吃完了就回去吧,钱我付了。”
“喂!谢谢你。”卑微而退缩的王梨花还是艰涩的吐出了这句。
那张脸庞秀洁如手绘,那发型的弧度太完美了,那一个直挺的背影就那样瞬间消失在牛肉面饭馆的门帘之后了。
王梨花不敢多看也不敢多想,待他走远了就很有速度地扒拉着面前的红白清汤牛肉面条了,他的俊美和她没有关系,还是吃面吧。
吃饱面条走路到了工厂,厂门已经锁了,王梨花无奈地翻身上了铁门走进宿舍了,这样翻墙入内的人不少。
“怎么样?梨花,你的花卖了?卖了多少?”春英从上铺的铁架栏空隙下探着问她。
王梨花没有出声,先看看别的床铺,那些人今天回家的回家离职的离职还就只有她俩人。
“那也不错嘛!我们乡下田间地头的百合花多数都是低价批发给城里的花商,很多人还烂在地里呢,你倒好,一把二十几枝就二十五块钱。是咱们半个月的工资啊!”
“那你呢?你去你姑姑家吃了什么好吃的?”
“给,糖炒栗子你吃。这是我姑姑在剧院门口卖剩下的,我去我姑姑家吃了一顿饭,我姑送我到公交车站时给了我十块钱。我看啊,我下周要回家跟我爸要钱了。因为我姑姑的毛巾厂停产了,她一年都没领工资了。”
王梨花没有说那一碗热腾腾牛肉面的事儿,她动手剥起香喷喷的栗子吃起来,心里开始下决心明天下班就去市场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