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愣住了,想了一下,拔剑就向自己的脖子抹去。方依初吓了一跳,当下踢飞他的剑,对少年狠狠说:我觉得还是让你娶我比较好。
少年大怒不愿娶,说道:我此生只爱小荷一人,谁也不会娶!
方依初也不恼,就说:那我也无能为力。
少年终究还是没有办法,终于娶了方依初。那一日十里红妆,羡煞了旁人。这个少年便是唐缄。婚礼当晚,唐缄让方依初救小荷,可方依初却拒绝了。她说:我会救小荷,但是要在你爱上我的时候。
唐缄大怒之下佛袖而去。小荷的病****加重,他并不敢告诉小荷自己与别人成亲的事情。方依初虽是他名义上得妻子,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丝尊重与关爱。唐缄性格本就冷淡,更恨方依初趁人之危。所以他既不热恼方依初,也不与她说话。
就这样两人相处了半年,唐缄一日照常去看小荷,却发现小荷不见了。正当去寻找,却看见方依初出现了,她对他说:小荷被我送走了,我不会让她死,可在你爱上我之前,我也不会让你看见她。
唐缄气极,出门找了半个月,终于无功而返。回到府中,他对待方依初性情大变,竟然忽然好了起来,但是方依初依旧没有告诉唐缄小荷的下落。终于有一日方依初怀孕了,唐缄也被这个消息惊住了。对待方依初从之前的虚情假意,竟有些认真起来。
眼见方依初的肚子一日大过一日,唐缄处于矛盾与挣扎之间。他整日不回府,终于有一天带回了一个怀孕的女人。唐缄并不作任何解释,只将那个女人放置在了偏房。
方依初与唐缄见面的越来越少,终于在生下唐轻容的一年之后,她消失在了唐府。唐缄找了她半个月,终于找到了她。那个时候的她全身是血,只对唐缄说了一句话:我把你还给小荷。
唐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再见小荷,她还当唐缄是当初那个心中只有自己一人的少年。可是唐缄却知道一切都变了。他将方依初带回府,也将小荷带回了府。
方依初从此之后一心向佛,常常去明因寺祈福,常常几日不归。她得身体也越来越差,终于在六年之后,丢下年仅7岁的唐轻容离开了人世。
唐缄依她得遗言,将她葬在了明因寺的桃花园中。小荷知晓唐缄的心已不复当年,悲痛之余也远走了天涯。
方依初留下了一个圆盘似大小的玉佩,唐缄后来才知道这便是苗疆世世代代大祭司所拥有的能够吸取别人魂魄从而延年益寿的圣器。唐缄一直将它放在方依初的房间里,不准任何人进入。
唐缄从此之后没有再娶任何人,那个当年被他带回府中的女人生了一儿一女,唐缄对她们照顾有加,却从没有给她任何名分,也从未去看过一眼。他将唐轻容捧在手心宠着,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一晃多年,直到一年前,唐缄从府外带回了一个受伤的男人,那个男人不知从何处听到了这个传闻,骗取了唐缄的信任。终于在一日偷盗灵玉时被唐缄发现,唐缄念在他病体缠身并未追究,只说这东西并不能救人。那男人虽承认了过错,可唐缄却看出了他贼心不死,将他关在了府中。
终于在那一日,唐缄去看他,一切悲剧都开始发生。唐轻容被杀之后,灵魂被困在灵玉之中无法投胎。那男人本就运用灵玉不熟练,唐轻容装死留下了一缕魂魄,在临死之前画了一个通灵咒,召唤了后世。从那之后她便陷入了沉睡,只留下一缕意识在近日逐渐苏醒。这也意味着,她得这缕意识就要散去了。
陆小容听完故事不免奇怪:“既然你爹没有娶任何人,为何我会有继母?那个女人是不是你爹当年带回府中的那人。”
唐轻容点了点头:“的确是她,只是爹爹在世时,并没有娶任何人。”
“你是说现在的唐缄是假的?”
她恩了一声:“我爹已经死了,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他似乎有些奇怪?”
陆小容忙问道:“难道他就是杀你与你爹的人?”
唐轻容摇了摇头:“若真的是他,他怎会留你至今?只是我也十分奇怪?我没有死,那个男人应该还会回来。”
陆小容只觉得全身发凉,难怪自己总被追杀,难道就是因为这一点吗?谜题越来越难了。
唐轻容轻叹一声:“这些事情我已经无法寻找到答案了,我还有一个时辰就要消失了。很多事情我无法再告诉你。我这具身体的寿命只有三年,三年内你一定要帮我找到灵玉,将你的血滴在上面,灵玉就会碎裂,我的灵魂也会得到超度。而你,也会回到你的世界里。”
陆小容猛地抬头:“三年?”
唐轻容语气有些无奈,似乎看见了陆小容心底的矛盾:“你不可以留下,无论有没有成功,你都只有三年生命。若是三年内我的灵魂得以解救,你便可以平安回到你的年代。若是没有,那么你也只能灰飞烟灭。如果你不愿意离开,那也会魂飞魄散。”
“为什么!”陆小容低喃。
唐轻容怜惜道:“我不会阻止你的感情,帮我好好的去爱他吧。我会将我最后的记忆留给你。记住,你和我本是一个人,你爱他便是我爱他。”
陆小容身体微微一颤:“我已嫁给了顾夜阑,还如何去爱他?”
唐轻容轻轻笑了身体,体内一阵灼热,让陆小容痛的想哭。唐轻容的影子渐渐模糊了,消失的那一刻她听见她说:“即便无缘,可也无憾。”
即便无缘,可也无憾?
陆小容再次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静静地靠在床头,想起唐轻容的话,这具身体只有三年的生命吗?想想自己已经来到这里半年了,那么她应该还有两年半的生命吧。
爱,对于这样的她而言,竟是那么的无力与奢侈。既然如此,她还是做她无心无情的唐轻容吧,不动情,不再爱,也不会给别人留下伤感。自己离去时,也会了无牵挂。
现在的她比起从前漫无目的,不知所谓的活着有了巨大的改变。现在的她有了明确的目的,她不知那个男人是谁,只是回忆梦境之中的那一眼,并不能让唐轻容将他轻易的找出来。可是唐轻容却知道,只有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能从他手中夺回唐轻容的灵魂。
站在细细的竹木上,唐轻容记着脑海中得步法,一遍一遍的练着脚法。竹木颇窄,只有一脚之宽,竹木离地面颇高,约莫一丈。
此舞舞裙宽大,绸带偏杂,若是步法走错,亦或是踩到衣裙,便可能一个不慎掉落下来。
下方站着碧桃和采苓,皆是紧紧地盯着竹木上的晋王妃,生怕她一个失误掉了下来。
唐轻容喝无头汤之前虽常练舞,但这支“惊梦”每每练来都碧桃让人胆战心惊。
方依初最出色的舞便是“惊梦”!只因唐轻容喜欢,方依初便亲自教导她。
也是通过这支舞,方依初发现唐轻容的舞艺天赋,便找来了最好的舞师指导她。
这曲“惊梦”需在高台上舞动,不落实地而展现其精妙舞姿。若是起舞之人功力足够,便会有飞天之感。
唐轻容五岁便开始学这支舞,7岁时学成方依初也离世了。自那以后,她便再也不跳舞了,只要一练舞就会哭个不停。
这些记忆自从真正的唐轻容消失之后,它们便涌进了脑海之中。唐轻容的最后一个心愿:惊梦跳给心爱之人看,她想将这未完成的心愿交给后世的她。
脚下走错一步,唐轻容身体微微晃了晃,惊得底下的采苓大叫了一声:“王妃,小心啊!”
唐轻容稳了稳身子,无奈的看着采苓道:“采苓,我这舞步本就走不熟,你再大惊小怪我真要掉下去了。”
虽然记忆和身体都是自己的,可是毕竟是她第一次跳这支舞,又是在如此高台,她得动作本就拘泥,难以放开。
在现代她学了古筝,可从来没有学过跳舞,所幸唐轻容的身体柔韧度都太完美了,加上记忆清晰,练起来也不那么费力。
采苓轻轻吐了一口气,竟然比唐轻容还要紧张十分:“这太危险了。”
唐轻容笑了笑,轻巧的在竹竿上转了一圈,长裙飞舞煞是好看:“其实只要步法走对了,一点都不危险。”
“这也太难了。”
“看着方……额,娘亲跳时,我也觉得难,可自己练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唐轻容一边走着步法,一边抬头对采苓笑笑。心底默默擦了擦冷汗,差点直呼了方依初的名字。
“王妃跳起来一定很美。”碧桃真心赞叹。
唐轻容抿唇笑笑,轻轻摇了摇头:“我都未曾跳过惊梦,你怎会知晓。”
“王妃这么美,练舞时更美。”碧桃看着唐轻容的容颜,轻声说道。
唐轻容敛起笑容,轻叹一声,“碧桃采苓,你们看那边花开的正好,去采些鲜花一会泡茶。”
“是。”碧桃采苓微微屈伸便退下了。
刚跳了一小段,忽听园外一阵说话声由远及近,听着声音的方向,似乎是向着花园而来。
其中一个声音唐轻容一听便知,是顾夜阑的。而另一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停下脚步,蹙眉间,来人已进入了视线。
站在高处的唐轻容可以清晰的看见园外的一切,但见顾夜阑与一位年轻的男子一同向着花园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