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静静地悬挂高空。几颗星星稀稀落落的闪烁着,寂静幽邃,仿佛一触即逝。一片落叶轻轻掉落,那枯黄,在月夜静止,沉睡。
当年父皇为了得到长生秘术,才答应林氏夺朝篡位。
人人皆知当年西罗王曾与南诏王结为兄弟,二人也决定亲上加亲结为儿女亲家,但世事难料,南诏一夜之间易主,原皇室一族全被诛灭,留下一位公主虽然逃离升天,可如今却已受尽波折。他欠她的又何其之多。
后来的一切,他并不知晓多少,他听从父皇的安排。父皇说,七皇子和九皇子带兵去南诏相助,可是他没有想到一切故事竟然是在这样的发展。
一阵清风从身后吹来,夹杂着女香。顾夜阑慢慢回过头,一个身着轻纱紫衣的女子正站在身后。那女子长发垂肩,用紫色丝带系起。身上的裙带在夜风吹拂下,争先恐后地飘起。给人一种飘渺之感。
对上顾夜阑波澜不惊的眼神,那里面甚至连一丝惊讶和惊艳之意也没有。落华心下倒有些诧异,也不经有些赞叹。
淡淡地看了李子灵一眼,落华开口道:“九王爷。”同时向顾夜阑走近。
顾夜阑轻轻退后,与她保持距离,避开她的接近。
落华见此,也止步,淡笑道:“王爷如此怕我?竟是个胆小懦弱之辈。”
顾夜阑也不生气,也不解释,微微笑道:“姑娘深夜到我别院,不知有何贵干?”
看顾夜阑神色并无异样,落华倒还真有些好奇,此人淑人君子,玉树临风大概就是这样的姿容吧!
“我是落华。东月公主。”
“你也是浅心山庄的庄主,今夜,你是为了秦朔而来?”清朗好听的男音,如沐春风,顾夜阑依旧微笑道,心中却微微有些诧异,她能避过别院众多守卫,看来落华绝对不像表面这样的娇弱。
落华淡然回答:“我不是为秦朔而来,我是为了自己而来。我希望你能帮我?”
顾夜阑平和的俊容上稍现犹豫:“在下与公主并未交情,不知可以帮到公主什么?”
落华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你的裳儿和林潋衣都中了三叶生的毒,只有我才能救她们。”
顾夜阑沉默了一下,腹部有些刺痛。他声音平静淡淡:“我恐怕帮不了公主什么。”
落华脸色一变,一丝诧异闪过,继而淡淡地道:“你都不知是何事,现在推辞恐怕过早了一点。这件事情对你们西罗可是有利无害的。”
顾夜阑眼眸淡淡,默默地看着落华,关于西罗的事情……
见顾夜阑不答话,落华继续道:“东月。”
她只需说两个字,顾夜阑便已经懂了。
“你为何不找别人?姑娘一直都是在等顾夜阑。”顾夜阑看依旧笑如清风,似乎对东月这两个字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落华望他一眼,神色冷淡道:“也许,等待的那个人是你而不是我。”
顾夜阑笑笑,依旧是温和的语气:“姑娘是东月公主,若想报仇,凭姑娘的才智,在下思虑也不是不可能的。”
落华冷冷一笑:“你可知沈云凰有多聪明。你还是真是看不清。”
“在下才疏学浅,公主都不能报的仇,如何相信在下可以。”顾夜阑轻轻叹道。
落华淡淡道:“以你一人之力当然不可以,但如果我帮你,那就不同了。我们合作,我有把握杀了沈云凰。”
“我为什么要帮你?”顾夜阑温文笑道。
“各取所需。”
“恕在下帮不了姑娘。”顾夜阑清朗平和的声音一出,本无表情的落华先是一僵,随即似是听见了最可笑的笑话。
顾夜阑可以看见她眼底异常冰冷。他只是淡然的看着她,脸上的温笑未变。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以为你对她情深似海,如今看来,你竟然不顾她的死活。”说到这里,她停了停又道:“如果杀了沈云凰,那时候你们还用怕什么。”
顾夜阑听此,不由苦笑,一时无言以对,他不想再与落华纠缠,“在下帮不了你。”
落华顿了顿,嘲笑道:“你不是帮不了,而是你不愿帮。你真的不顾她的生死?还是想看着他娶了林潋衣。”
顾夜阑闭目,淡淡道:“公主今夜说的够多了,时候也不早了,公主也该回了,在下告辞。”他转身欲离去,不愿多留。
“你……”落华不想他不为所动,心中一阵恼怒,“等一下。”
顾夜阑停住脚步回头,一个闪着青光的事物自空中划过一道划线,稳稳地接在顾夜阑手中。
那是一块印章,由一根银链子穿起,散发出淡淡的青光。
“这是?”
“南诏的玉玺。”
顾夜阑修长的手指伸出,把印章慢慢缠挂在了一朵红花枝上,落华不解的看着他,“你做什么?”
顾夜阑抬起头,脸上仍挂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在下告辞了,姑娘请便。”
不敢置信的望着顾夜阑转身离去。
顾夜阑才走数步,便听见落华皱眉沉声道:“顾夜阑。”
落华气急:“你就如此畏惧沈云凰,我竟然看错了你,还以为你会帮我,看来你也不过是浪得虚名之辈。沈云凰不会放过你们,林潋衣也不会。”
顾夜阑苦涩地笑了笑,没有停下脚步。
水袖轻扬,一条紫色丝带忽的朝顾夜阑颈项缠来。顾夜阑感觉劲风在耳,侧头轻易挡过。
“什么人?”落华待要再出手,一道低沉的男音传来。随即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近,落华一惊,她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她来这里,遂停住手,身形一动已经跃上墙头,“顾夜阑,你会后悔的,我会再来找你,希望你别再让我失望。”话声一落,人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等众人赶到之时,只见一地残花,还有顾夜阑平淡的身影。
“王爷?”长石知道刚才必有事情发生,见顾夜阑没事,才沉然道:“王爷,是什么人?”
顾夜阑摇摇头,“没事,不过是个路人。”
“路人?这王爷的别院还有路人敢进。”长石笑道,挥散了一帮守卫。
顾夜阑淡然的笑笑:“自然是有的,不过是走错了地方,看不清路途罢了。”
长石知道李子灵意有所指,也不再问,“王爷既然没事,就早些休息吧。”
顾夜阑点了点头,望着满地的花瓣,再看花枝,上面已经空无一物,这花凋零的还真是干净,只怕再也开不出芬芳了吧。一生的命运,竟毁在了别人的喜怒之中,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轻抚花枝,顾夜阑的眼神却看向远方,眼中有些微波。
推开房门,迎面而来是一股淡淡的暖香,扑在脸上一阵温暖的柔滑。入眼所及的是一位美妇,那美妇淡扫娥眉,体态婀娜,一双眼眸中带着深深的忧愁。却也与自己年长不到几岁。
“有劳王爷了。”美妇的声音满含疲惫,望着顾夜阑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
顾夜阑淡淡一笑:“皇后不必客气。”
这位美妇正是南诏的前皇后,那一场灾难之中,不是只有林潋衣活了下来,皇后也被人救了出来。淡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神情中满是无奈,“罢了,你去看看她吧。”
顾夜阑点点头,掀开珠帘,珠帘后俨然是一个女儿家的闺阁,清雅的色调带着女子独特的香味。他慢慢的靠近床边,在看到那个女孩第一眼时,他便想到了昙花,林潋衣其实是一个很洁净的女孩,此时的她闭着双眼,发丝散落床间,柔婉的病态让人心生怜惜。
顾夜阑微微一愣,随即拿起她的手,凝神仔细的把起了脉。
“她怎么样了?”过了很久,皇后慢慢的走了进来,望着满脸凝重的顾夜阑淡淡的问出口。
顾夜阑放下林潋衣的手,站起身慢慢说道:“国母放心,这两种毒药本就相克,如今已经全解。只是中了一种术法,才会至今未醒。”
皇后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变,眼中却是一亮:“什么术法?”
顾夜阑望了一眼窗外明媚的春光,轻声道:“在下会请天师前来一看。”
皇后望了一眼床上的林潋衣,眼中有些宠溺之色,她微微笑道:“思虞生在一个有着明媚的春光,荡漾的湖水的地方,所以她的生母才会为她取名潋。”
顾夜阑听此微微一愣,见到他诧异的神情,皇后却也只是一笑:“思虞最受她父皇的宠爱,若是知道她受了这么多苦,只怕也会心痛。”
顾夜阑听此不禁有些动容,他低声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