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潋衣本想将易含非的尸骨埋在有湖有花的地方,可是秦朔却坚决将他的尸骨火化了。林潋衣抱着骨灰瓶,哭的好不伤心。
跟着秦朔来到浅心山庄,这里是一个很美的地方,仿佛世外桃源。将易含非葬在了花海的梨花树下,林潋衣跪在地上虔诚的磕了三个头。旁边一座旧坟,秦朔说那是他们的母亲,他们母子相伴,黄泉路上也不会太寂寞了。
七月烟雨,是林潋衣荷锄采药的时候。
林潋衣觉得每天都是好日子,因为每天都有人送钱来。浅心山庄是阿垣建立的,林潋衣开始只知道它很豪华,呆的久了,她只能用“有钱”来形容秦朔。有钱到每天都有人送钱来,当然每天都是好日子了。最主要得是,秦朔有钱,也带着林潋衣有钱,对秦朔来说,钱就是一个数字,无论林潋衣拿多少他都不管不问,认她花个尽兴。
林潋衣曾经问秦朔为什么会有这么有钱,秦朔只是笑的告诉她,“当初偷了你家的钱造了这浅心山庄,短短三年便已经有了万贯家财,比做商人好多了。”
林潋衣惊讶的长大嘴巴,一下将手伸了过去:“还钱。”
秦朔抿唇一笑,从怀中拿出好大一叠银票,随意的放在林潋衣的手中,竟是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林潋衣不由得哭笑不得,“朔哥哥,你也太厉害了。”
秦朔只是轻轻点了点林潋衣的脑袋,“思虞,今日我要出门,你呆在庄中不要乱跑。”
林潋衣一听要出门眼前一亮,她闷在谷中数月,哪里想呆在谷中。想到此,她拉着秦朔的衣袖摇了摇:“我也要一起去,庄中好闷啊。”
秦朔无奈地看了一眼正撒娇的林潋衣,轻轻拽回自己的衣袖,叹了一口道:“我只是去见一个人,只怕你会无聊。”
林潋衣眼眉弯了弯,急忙摇头,“我绝对不乱说话,我只是想看看川外之景。听说川外繁花,本就不逊西罗南诏。”
秦朔无奈,知晓即便是拒绝,她也会跟来,便点头道:“好吧。”
林潋衣一直认为秦朔是一个风雅的人。何为风雅,明明与别人做着同样的一件事情,可是他自然能将这些事情做的与众不同,帅气十足。就像此刻,他伸手问人要钱也做得风雅无比。
林潋衣一脸忧愁的看着面前的壮汉,长得魁梧了些,脸蛋凶狠了些,其实也还算无害的。可是偏偏要做贼。林潋衣想,来这古代还没见过贼,怎么今天一见就是贼中老大——山贼。
看着面前眼眶含泪的山贼大哥,虽然对于山贼来街上偷窃一说有些汗颜,但是看着对方的可怜模样,林潋衣不由得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大哥你偷谁的东西不好,偏偏要偷秦朔的东西。
这件事本来不大,那山贼趁秦朔正发呆看着美女的时候,把他的钱袋偷了去。对于秦朔来说钱财身外物,毕竟林潋衣的怀中还有一大把。可那山贼似乎认为偷得太轻易了,还回头对秦朔说了一句:“白痴。”
这下子某少爷怒了,这“白痴”虽然杀伤力不大,可对于从没有被别人骂过的秦朔的来说,就非同凡响了。但见原本笑得平和的秦朔就那么唰的一下从原地消失了,当林潋衣左右再找他的身影时,就看见秦朔衣着优雅的站在前方,而他的脚下还躺着一位口吐白沫的壮汉。
林潋衣张大了嘴巴,她本来左手一只糖葫芦,又手一块甜米糕,见此情形差点摔了一个跟头。
但见秦朔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位壮汉,两只手指捏起钱袋,还不忘从怀中拿出一块白帕子擦了擦手。林潋衣直到看见了他这个动作的时候才知道原来秦大公子是有洁癖的。
但见这秦大公子似乎还不满意,又将手优雅的伸向了壮汉,悠悠开口:“把银子拿来。”
林潋衣奇怪,那壮汉也是一愣,可怜兮兮的看着秦朔断断续续说道:“钱,钱,你都,都拿去了……”
秦朔一皱眉头,不悦道:“我的钱当然拿去了,但是你的钱还没给我。”
林潋衣呆了呆,壮汉也呆住了,忙将衣服拉了拉,望着秦朔道:“大侠,小的知错了,小的身上真的没钱啊……”
秦朔淡淡瞥了一眼他,然后风雅无比的一笑:“没钱你拢衣服做什么?”
那壮汉被秦朔的笑容看的一呆,他何曾见过男子这样的笑容,正发呆间,林潋衣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对着他笑道:“恩,看你的肉多,既然没钱就把你卖了换钱。”
那壮汉只见面前的小姑娘飘飘如云,雅雅如仙,他这次彻底呆住了。
林潋衣见他这样看着自己,便笑道:“要不然给我哥哥做佣人抵债可好?”
那壮汉的脸色一凛,顿时将面前的小仙子看成了恶魔,猛地摇头:“要爷给你们当佣人,想得美!”
林潋衣脸色一垮,语气一沉:“那你就是不愿意了,你把我哥哥惹怒了,哥哥会吃人的。”
秦朔张着口,诧异的看了一眼林潋衣。那壮汉的身体明显一抖,但强自镇定道:“你,你是哪来的小丫头,怎么满嘴胡说八道。爷,爷才不信你。”
林潋衣哼了一声,一脚踢了踢壮汉的肚子,只听他痛的闷哼了一声。林潋衣道:“哼,你是谁的爷,看我打死你!”
那壮汉嘴一撇,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两位高抬贵手吧,小人今日是第一天做贼,没想到就遇到两位大侠,小的赔不是就是了,二位放过我吧。”
秦朔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耐道:“让你拿个钱怎的跟要你命似的。别误了我的时间,惹我不高兴。”
林潋衣险些笑岔了气,没想到秦朔会有这样的一面,看着那壮汉一脸情不愿的将另一包钱袋递到了秦朔的面前。
秦朔随意的接过,往怀里一揣就走。
刚踏进酒馆,秦朔便直接走向了二楼,林潋衣本以为会进入雅间,却不想他只是走向了靠近窗边的位置,自顾的坐了下来。
这里临窗,恰巧可以看见对面的风景。林潋衣抬头,这一看心中一阵错愕。但见对方正是一座青楼,而这个位置恰巧正见一位姑娘的房间,此刻那位姑娘正和客人调情,那样香艳的场面任谁看见都会热血沸腾。
林潋衣羞红了脸,像一只煮熟的虾子。终于僵硬的起身坐在背靠窗台的位置,这才皱眉看着秦朔。
秦朔此刻正一脸似笑非笑看着她,“不好看吗?”
“好看,好的很。”林潋衣冷哼一声,低头猛喝了一口茶。
秦朔见此一笑,对于外面的一切他却不是那么的在意。几壶酒下肚,他有些微薰,可林潋衣始终没有见到他口中要见的那人。
正寻思着要不要询问,忽然看见酒楼下一阵声响。林潋衣好奇的往下看去。但见一群人走进了酒楼,而每个人身上的衣饰都十分的华贵,个个长得姣好。为首的两名少年生的白皙俊俏,很是讨喜。林潋衣不由得好奇这位主客的样子。
这样的酒楼并不是什么奢华的酒楼,这里更多的只是普通的百姓,乍一见到这样的贵客来临,众人的眼光都目不转睛的盯了过去。
若说这场中谁最淡定,那便要数秦朔了。从那些人进来的一刻起,秦朔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似乎在他的眼中,只有面前的这壶酒更有吸引力。
但见那主人出现,一身鹅黄的衣饰,面容清冷,少妇的容颜可谓绝色,而她头上斜插的三支凤钗昭示着这人的身份不俗。
林潋衣初一见此人,心中愣了一下。
那少妇的身份显然与这旧破的酒楼丝毫不相称,可是少妇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不悦。她环顾了一眼酒楼,将目光扫向了林潋衣所在的方向,目光之中也微有诧异。
落华一路走到了秦朔面前,在椅子上一坐,身后的丫环立刻为落华倒了一杯香茶,茶香四溢,醉人心脾。
“秦公子约本宫前来,可是想清楚了?”
她的声音淡淡的,却很是悦耳动听。
林潋衣没有想到秦朔要等的人竟然是落华,他此刻总算有了点反应,抬起头:“我可以答应,但是我的能耐却未必高超。”
落华面无笑意,只是回头对着丫环道:“将东西拿给秦公子。”
那丫环连忙将手中的金盒送上前,放在秦朔的面前。
秦朔只淡淡看了一眼金盒,并未打开:“你当真愿意将它交给我。”
落华勉强点了点头:“我既然答应了公子,自然不会反悔。”
秦朔将金盒往怀中一放,如同之前将壮汉的钱袋放入怀中一样的简单。他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谢过夫人了。”
落华皱眉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你答应我的事情还请不要令我失望才好。”
秦朔一笑:“失不失望还要看天意,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
他的语气甚是无礼,连林潋衣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然而落华却是不气,她慢慢站起身,淡淡道:“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落华也不必相信你。”
落华微微有些无奈,此刻该说的也都说了,便转身走出酒馆。
这行人去得极快,一转眼之间酒楼里已经没有了他们存在的气息。
林潋衣自始至终还在朦胧之中,落华从头到尾也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她与秦朔的话中似乎存在着交易,只是林潋衣不好询问。
秦朔的唇边只挂着说不清是喜还是忧的笑意,又开始继续喝酒。
烟雨凄迷,正是好天气。
林潋衣悠悠的骑在毛驴上,看着烟雨朦胧之下的景物,不由得觉得心里一阵清爽。一切景物隐约在其中,好似一幅水墨画,无比的清雅。
路过小桥,正听见前方一阵哭声传了过来。林潋衣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样的景色应该安静的欣赏,却平白被这一阵哭声搅得心烦。她有些不悦的向前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