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穿好衣服,伤口只有一点微微痛觉,起身问了乌总管才知顾夜阑出了王府,说是去了顾夜雨那里。
唐轻容坐在王府里,想起这一段惊心动魄的时光,真不管相信他们得救了。简单的吃了一点早饭,又喝了采苓送来的汤药,这才找了一本书,躺在竹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
王府的守卫明显比从前多了许多,自己的居所处竟然由长石亲自把守。这一切又告诉她,那一切不是一场梦。
似乎刚下完雪,院内还有很厚的积雪,唐轻容忽然玩心大起,捧起雪堆起了雪人来。采苓见了忙来阻止:“王妃,你刚醒来,身体又畏寒,千万不能碰这雪啊。”
唐轻容被她吵得有点无奈,干脆道:“好吧,我不碰,那你给我做。”
采苓呆了呆,“可是奴婢不会啊?”
唐轻容眨了眨眼睛:“不会?先滚两个大雪球再堆在一起就好了啊。”
采苓似懂非懂,终于亲身实践去了。
唐轻容看着采苓堆雪人,只觉得她非常有天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别人堆雪人都是堆个小雪人,她倒好,做一个人般大小的雪人,甚至还给它做了手和脚,还开心跑过来,“王妃,你看,这个雪人好不好看?”
唐轻容的嘴角抽了抽:“果真是雪人。”
采苓以为她在夸自己,笑嘻嘻道:“原来堆雪人这么好玩?采苓再去堆一个。”
唐轻容看着她轻轻一笑:“这个还不叫雪人。”
她“啊?”了一声,便见唐轻容拔下发簪,在雪人上添了几笔,重新将发簪插回发中的时候她才笑道,“这样才算是‘雪人’”
采苓一见立即大叫起来,唐轻容添得那几笔正是采苓的发型。唐轻容呵呵直笑,“反正你是鼻祖,堆你的样子岂不是更好。”
采苓郁闷的看着唐轻容,想了许久也不明白错在哪了。
听闻唐轻容醒了,顾夜阑立即赶回了王府,一进后院便是见到这幅情景,一听一看之下,不由也笑了起来。
听见他的笑声,采苓和唐轻容都看向了他的方向,当下见礼。
顾夜阑只是微微一笑,对着侍卫和采苓道:“你们先退下。”
院中只留下唐轻容,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唐轻容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先开口道:“王爷的眼睛好了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后悔了,他能顺利的走到自己的面前,自然是好了。
顾夜阑听此果然一笑:“第二日就好了。”
唐轻容点点头,忽然想起无忧谷的事情,这个事情毕竟是她心中最担忧的事:“无忧谷的事解决了吗?”
顾夜阑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唐轻容,低声道:“灵玉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唐轻容微微一愣,想了想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说道:“王爷也想要吗?”
顾夜阑一怔,却是不答反道:“我若是要,你可会给我?”
唐轻容幽幽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要它?长生不老,起死回生,真的就那么重要?”
“难道不重要?”他反问。
唐轻容倒笑了,看着雪人,轻声道:“如果我告诉王爷,灵玉已经被我毁了你会如何?”
顾夜阑倒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毁了?”
“不错,东西我已经毁了,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块灵玉了。”唐轻容叹息出声。
顾夜阑一直看着她,希望从她脸上看出这句话的真假。半响,他沉声道:“无论灵玉有没有毁去,你都要坚持它已经毁了。”
唐轻容一怔,不解的看向顾夜阑:“你不想要?”
顾夜阑浅笑一声:“我从来不相信长生。”
唐轻容无语,却是赞道:“你是我见过第二个正常人。”
顾夜阑噎了一下,这算是什么话?“那第一个呢?”他笑着问。
唐轻容的笑容微微僵住,没有回答。
顾夜阑看着她的眼眸仿佛洞悉一切,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会死,所以说了与林风随有约,只怕顾夜阑早已知道自己心中的那人是林风随了吧。可是他越是不动声色,她就越担忧。
顾夜阑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玉盒,打开一看,盒子里竟是一颗绿色的水晶,细细一看水晶之间还有一株小小的植物,唐轻容认得,这个是断情草。
“这是南诏十七王让我交给你的。”顾夜阑的声音没有起伏。
“恩。”唐轻容不动声色的接过。
顾夜阑不看她,却又说道:“他走了。”
“恩?”唐轻容愕然,走了?
“他回南诏了,并带着颜如郡主一起回去了。”他的声音淡淡,却声声撞击在了唐轻容的心中。
“为什么?”她怔怔的问道。
“联姻。”他的态度淡淡,并没有因为她得失态而恼怒。
那一夜,雨是甜的。
即使是时隔多日,可唐轻容仍不相信,这从天而降的清流,居然真是可以尝出它的甜味。
唐轻容斜倚在栏杆之上,长发如缎披在身后,清冷的月光之下,她的皮肤白皙之中透着点点寒光。在她身上,有着静美的端庄,亦有死寂的沉默。
她得唇边露出点点淡漠的笑意,怕是从没有人见过她这样的笑意,在黑夜之中,犹如一条初生的藤蔓,向着四周伸展开去。
她得眼底蕴藏着深和浅得矛盾,她微笑,带着莫名的情绪,这大约就是绝望。
“这就是她前世的情苦吗?”唐轻容无数次这样问过自己。他要大婚了?她侧过脸去,胸口紧贴在栏杆上,她得眼中渗出眼泪。
她抬头看天,不想让眼泪落下。这一次,是她没有听她的话,可是为什么他要给自己这样的惩罚?其实从再遇的那一开始,她就明白,林风随有一日会走,只是,她没想到,真正遇到这一日时,心还是那样的绞痛,她苦笑着,他带走了永连王的颜如郡主,却丢下了她。他选择了对于他那么重要的江山社稷。唐轻容看着漆黑的天空,苦笑着。似乎这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云烟,将会永远的在她的面前消散,就算是曾经那么深爱过,那么迷恋过,也没有办法挽回吧?
记忆之中,他们颠簸长途,一起看夕阳斜下。阴沉的天气下,他为她遮风挡雨。他低声的唤她容容。稍一提及,心中剧痛。
得不到的,永远是渴望的源头。她如今已经不会再去执着,想要看透情,只有一路追随,才能懂得彻底。她开始迷茫,她得执着,是为了这个男人,还是为了自己。
狠狠的别过脸,任发丝遮住自己流下的眼泪。到了这个这个时候,不是太迟了,而是不可能。即便是他不走,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她不是被吸了魂魄,而是中了情咒。“为何如此?”她得喉咙一阵发涩,不敢言,不敢想,闭上眼睛就会沉陷下去。
胸口如同火灼般疼痛,焚出烈焰,涌上心头。若这不是黑夜,或许会可见她头顶的青烟。一直以来她不愿意清醒,执迷不悟,终于有一日,他先离开了她。
不知何时,她已无声的退出了暗夜。天空渐渐飘起了大雨,甜入心扉,却是血的味道。泪水无言的洒在冰冷的手背上,眨眼之间又滚落皮肤消失不见。
冬日已过,第一缕春光洒落大地之时,顾识彦下旨要顾夜阑前往南诏参加林风随与颜如郡主的婚礼。作为正妃的唐轻容自然要一同前往。
这几日唐轻容与顾夜阑都避而不见,似乎心中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思量与沉重。这一日,是顾夜阑与唐轻容前往南诏的前一夜。这也是顾夜阑从无忧谷被救出来第一次进宫,皇上设宴,既为顾夜阑能成功逃脱无忧谷贺喜,又为此行南诏送行。
当唐轻容跟随在顾夜阑身后入宫时,守门的宫人都低头让路,整个皇宫之中比许久之前沉寂了太多。自从顾识彦中毒之后,宫中几乎所有太监宫女都非死即伤,剩下的人都安分守己,一句也不敢多问。
他们径直入了长廊,进入了皇宫内院。今日的宴席不同往日,只召请了顾夜阑与唐轻容二人,宴席设在皇宫内宫。
唐轻容心中虽有疑问,可看顾夜阑一脸沉默的表情,似乎比自己还要凝重,她也不好再问。
快要到宣室殿时,顾夜阑停下了脚步,唐轻容本是跟在他身后两步距离,见他停下,也跟着不解的抬头。
忽然,顾夜阑走到她得面前,在她诧异的目光之下,为她拢了拢衣领,柔声笑语:“别着了凉。”
唐轻容脸色一变,因为,他在她得手心写下:别怕。二字。
“王爷,臣妾好冷。”唐轻容深吸一口气,故作柔声撒娇,同时在他的手心也飞快的写下:会有变故发生?
顾夜阑点点头,“我们快点走吧,皇上还等着我们,到了宣室殿就温暖了。”他紧紧握住她得手,一双眼眸漆黑坚定。
唐轻容也回握住他,顾识彦知道她与林风随的关系,并且他还想得到灵玉,想要长生。那么这一次她还会不会害了顾夜阑?想起上次因为自己的莽撞而害了顾夜阑,唐轻容一直心中内疚。若是这一次皇上拿顾夜阑逼迫她?那么她到底又要如何?她不会傻傻的去相信顾识彦是真的将顾夜阑当成亲叔叔一样的尊重,这个所谓的亲侄子,也在忌惮着自己的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