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城,白羽分舵,议事厅。
曾剑和林毅已先后赶回,分别向宫飞云禀报了自己在东州和白羽县探查的情况。
宫飞云惊道:“那燕丑竟然精通龙吟堂的绝学‘龙吟十三式’,看来此人来头当真不小。”
曾剑说道:“大哥,咱们与龙吟堂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说这龙吟堂的高手潜入我会,究竟是何目的?”
宫飞云道:“这一节咱们也不好妄加度测,等燕丑回来,待我试他一试。”
林毅说道:“若这厮真有不轨之心,管他什么来头,咱们一定给他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宫飞云道:“三弟带回来的消息也很重要,至少眼下可以确定的是,慕容天既然在莫木生身边,便不可能分身去双江城杀人,况且凤栖谷的首徒也不可能精通龙吟堂的武功。也就是说,燕丑绝非是慕容天假扮,艳叟堂主最担心的事也就不复存在了。”
曾剑道:“大哥,这燕丑功力深厚,手段只怕不在总舵三位堂主之下,小弟认为,稳妥起见,还是将此事禀报总舵为宜。”
宫飞云点头道:“二弟所言有理,我马上动身,向总舵主禀报此事。”
东山县,官道之上,突然之间冒出了许多官兵。
这些官兵一路增障设卡,对过路的行人逐人进行盘问,对其所携行李辎重逐件进行搜查。说是因为东边闹瘟疫,出于安全考虑,所以要例行检查。
许多赶路的百姓一路被盘问多次,心中怨言纷纷,但见到这些官兵凶狠蛮横,猜测这些人是翼州武军,只得乖乖配合,不敢提出任何异议。
一处路卡前,一名红衣少女却对这所谓的例行检查提出了异议,她质问要搜查她的官兵道:“喂,你这人好没道理。东边白羽县死人是因为渡云河水中的剧毒,根本就不是瘟疫,你们在这里查个什么劲。”
这少女正是羽炎,她身旁站着观心,身后则是凤鸾和骑在一匹青骡上的江风逸。
官兵怒喝道:“少啰嗦,老爷我说检查就检查,哪来那么多废话。”
羽炎听后勃然大怒,立刻抽出凤翎鞭,观心却按住她的手臂,对官兵说道:“这位官爷,我等俱是良民,后面骡子上这位爷台身患重病,赶着前往青云城求医问药,请您行个方便。”
这名官兵打量了后面的江风逸和凤鸾,又瞅了瞅观心,大喇喇地说道:“你这老儿倒也识些礼数,这样吧,爷们近来手头有些紧,你孝敬一些,我便放你们过去。”
羽炎怒不可遏,对观心说道:“师伯,他竟然…”
观心把羽炎扯到身后,从怀中取出两锭银子,递给官兵。
官兵用手掂量了一下银子的分量,笑道:“算你识相,好了,过去吧。”
观心道:“谢谢官爷。”然后拉着羽炎,招呼凤鸾和江风逸继续向西赶路。
羽炎愤愤不平地嚷道:“师伯,你干嘛对这恶人那么客气,还给他们银子,要不是你拉着我,我定要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观心笑着摇了摇头,后面骑在骡上的江风逸说道:“羽炎姑娘,这一路都是官兵,你一动手,咱们就得一路打到青云城,那这动静可就大了。”
羽炎吐了吐舌头,嘟囔道:“那也不能任由这些恶人官兵欺负人啊,老百姓的钱都被他们抢光了。”
江风逸说道:“姑娘说的是,如果每个老百姓都跟姑娘一样的心思,联合起来反抗,那这些官兵也不敢如此嚣张。”
羽炎道:“那大家为什么不起来反抗呢?”
江风逸道:“老百姓都想安安稳稳地活下去,除非真走到绝路上,没法子了,才会选择铤而走险,谁都不愿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姑娘是凤栖谷的女侠,自然不一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侠客的本份,可是世上的侠客毕竟太少。”
羽炎听到江风逸说道“侠客”二字,脑海中马上想到了自己的大师哥慕容天和大侠莫木生,笑着说道:“江先生,这武林中的侠客可不少呢,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多。”
江风逸突然脸色大变,用力抓着胸口,浑身抖的厉害,在骡背上摇摇晃晃,骑坐不稳。
凤鸾急忙将他扶下骡背,抱在怀中,颤声说道:“师兄,寒毒又发作了。”
观心快步上前,先喂江风逸服下一枚药丸,然后运起赤炎纯阳功,用掌力击打江风逸身上诸般要穴,帮他抵抗寒毒。
凤鸾也想出掌相助,但苦于自己功力有限,赤炎纯阳功只有五重火候,贸然出掌,非但帮不上忙,反而自己会被寒毒反噬,只能在一旁着急的看着。
观心头上真气氤氲,脸上一会白一会青,已将功力发挥到了极致。江风逸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却一声不吭,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摆,忍受着冷热交攻的剧痛。
过了好一会,观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回掌收势。江风逸失去知觉,瘫倒在凤鸾怀中。凤鸾问道:“师兄,这…”
观心缓缓吐纳数次,低声说道:“老朽全力施为,也只能暂时将江先生体内寒毒压下,却一丝一毫都无法化解。下回寒毒再次发作,不知江先生还能否…唉…”
凤鸾眼泪扑簌簌地向下掉落,落在江风逸的脸上。江风逸感到面上有水滴落,慢慢睁开眼,望着凤鸾,笑着说道:“我还没死呢,别哭…”
羽炎也急得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说道:“师叔,咱们快些赶路,只要赶到青云城,见到大师哥,师伯就有办法帮江先生解毒。”
凤鸾点了点头,将江风逸负在背后,三人一起快步向西行去。
之前那个路卡前,那名刚才向观心等人索要过路银的官兵正美滋滋地清点着今日从过路人身上攫取的收获,突然一个巨大的人影出现在他身前,他一边低头数钱,一边呼喝道:“去那边候着,等官爷搜身检查。”
岂料那人影又往前走近了一步,这官兵心头火起,抬头一看,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银子撒了一地。
眼前之人竟是一座巨大的肉山,粗壮如同灌木的腿,肥硕如同磨盘的臀,脸上的五官已被肥肉完全遮蔽,臃肿的身上还裹着一件不伦不类的红棉袄,这简直就是个怪物。
官兵吓得向后退了几步,见从肉山后又走出一个人,这人面色极为冷峻,相貌再熟悉不过,正是自己的顶头长官,翼州州尉洪源。
官兵赶紧向洪源叩头,说道:“洪大人…”
洪源冷冷说道:“梁教头难道没提醒你,今天这差事,不容有半点差池,你收了多少钱?放走了多少人?”
官兵吓得浑身发抖,颤声道:“这…这些钱,小的没敢多收…过路的人,小的都逐一检查…没…没有遗漏。”
洪源冷笑了两声,对大老板说道:“送给你当点心了。”
大老板怪笑道:“多谢洪大人赏赐。”然后只听断暂的一声惨呼,那官兵的脖子已被大老板生生折断。
大老板张开血盆大口,从脖颈处疯狂吮吸着鲜血,脸上显出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情,如同酒鬼喝酒,烟鬼吸烟一般。
洪源厉声对身后官兵说道:“给我传令全军,再有贪财懈怠者,此人便是榜样。”
官兵们见大老板将人生吃进肚,吓得魂飞魄散,齐声应道:“谨遵…谨遵洪大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