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莫木生一行人连夜从青云城出发,沿官道一路向东,途经紫云、东山两县,终于在次日晌午前赶到了白羽县境内。
翼州地势西高东低,东西跨度极长。白羽县位于翼州狭长地带的最东部,地势最为低洼。有一河自西向东贯穿翼州,名曰渡云河。此河经翼州而入东州,最后流入东海。
莫木生一行马下官道,恰好经过渡云河畔。河水奔涌不止,湍流甚急,肖让指河说道:“莫大人,此河便是渡云河,县中百姓有半数依此河而居,希望河神保佑我白羽县百姓此番能够渡过难关,逢凶化吉。”
莫木生纵马挥鞭,朗声道:“求神不如求己,快快赶路要紧。”
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路,只见路上行人稀少,市井萧条,家家关门闭户。
众人很快便赶到白羽县衙。临时奉命在县衙内指挥的县丞周翰,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内走动不停,忽见肖让赶回,顿时喜形于色,飞快跑上前嘶声说道:“肖大人,你可回来了,又有四个村子出现了怪病,死了不少人,卑职想派人将村子封锁,无奈人手实在太少,顾这个就顾不了那个。许多百姓已经知道县里面出现了瘟疫,惊恐万分,有些已经拖家带口,准备逃离,形势可说是糟糕之极。”
肖让急道:“怎么又有四个村子染上了瘟疫,我不是让你告知百姓,切勿随意外出,以防疫病扩散吗。”
周翰无奈地说道:“不是卑职不尽心,实在是人手有限,顾不过来啊。”
莫木生勒马上前,指着身后数十人说道:“人手我给你带过来了,哪里需要你立即调派他们前去。”
周翰从未见过来莫木生,还不知眼前这相貌朴实的汉子是何人,肖让急忙说道:“这是翼州州牧莫大人,还不快快见礼。”
周翰惊喜交集,扑通跪地,激动道:“莫大人,没想到您亲自到此,这下我白羽县的百姓有救了。”
莫木生下马扶起周翰,安慰道:“周大人辛苦了,当下不是行虚礼的时候,全力救治百姓才是当务之急。我带来的这些人皆是我府上侍卫,个个精明强干,办理干净利落,现在我把他们交给你指挥,你熟悉此地情况,哪里最需要人手就把他们派到哪里。”
周翰激动不已,颤声道:“卑职就算肝脑涂地,也一定不负莫大人所托,我这就进行安排。”说完便将州府众侍卫分成几拨,赶紧派往形势最紧急之处。
莫木生问肖让道:“那怪病究竟是什么模样,带我去看看。”
肖让道:“回莫大人,有几个患怪病的村民五日前病死在县衙附近,后来尸体被人抬入了西郊的义庄,过了这些时候,不知尸体是否已经腐烂…”
莫木生道:“不妨事,带我去看看这些尸体。”
肖让心下颇为顾虑,说道:“大人,那些尸体都带着病,义庄内的仵作这些日子都不敢去勘验,您是万金之躯,怎能亲身犯险?”
莫木生道:“活人都不怕,还怕死人?我自有避毒之法,切勿多言,快快带路。”
肖让只好上马引路,两人很快便来到了西郊的义庄门口。
义庄是官府用来暂存尸体之处,专门停放那些死的不明不白,或是含冤而死之人。此地阴气极重,方圆五里之内无人居住,此时虽是午后,但院外古柏森森,老鸹低鸣,显得颇为诡异。
义庄内一名上了年纪的老者迎出门外,这老者头发花白,拄着一对双拐,看起来腿脚不太方便,他正是这义庄内的仵作,专门负责验尸的杨老汉。
杨老头低头向莫木生和肖让见礼。肖让问道:“杨老汉,那几具病死的尸体可曾勘验?”
杨老汉答道:“大人呐,那五具尸体自从抬到西房后便没有动过。疫病这东西谁都不敢碰,若是染上了连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老汉虽然也一把年纪了,但家中尚有八十的老母需要赡养,还想着多活两年呐。”
肖让转头对莫木生说道:“大人,您看仵作都说这里十分危险,依下官看,您还是别进去了吧。”
莫木生道:“尸体都未验,怎知这恶疾就一定是瘟疫?是好是歹,验后才知。”
肖让惊道:“依大人的意思,难道说此病有可能不是瘟疫?那么多人都染上了病,不是瘟疫还能是什么?”
莫木生未答,对杨老汉说道:“老人家,你平日里剖尸的诸般工具都齐备吧。”
杨老汉点头道:“齐备,齐备,大人请稍候,老汉这就去取。”说完便走入东侧房中,拿了一个木箱出来,来到莫木生跟前,将木箱打开,说道:“大人,诸般工具都在这里头了。”
莫木生看了看,除了刀、锤、锥、夹、盘等器物,还有蒜、酒、姜、醋等消毒除臭的材料,笑着说道:“东西很齐备,我先借用一下。”
说完便拎起木箱,朝着停尸的西房走去。肖让顿了顿足,也快步跟了上来。
莫木生见肖让跟来,笑道:“肖大人不怕染病吗?”
肖让说道:“莫大人都不怕,下官还有什么好怕的。”
莫木生随手递给他一枚褐色丹药,说道:“吞下去。”
肖让依言含入,顿感口咽一阵清凉,整个身子舒泰了许多,头脑也被一片冰凉环绕,不禁暗暗称奇,说道:“这药不错。”
他都不知自己吞服的这颗药丸有多么珍贵。此药名为“灵犀丸”,乃是凤栖谷的避毒圣药,是用凤栖谷冰火池中一种极为罕见的水中植物“灵犀草”为引,辅以三十余种珍贵药物炮制而成,人服食后三个时辰内可以百毒不侵、百邪不入。江湖中人对此灵药都垂涎不已,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而暗箭中又以毒最为隐蔽难料,若有此药在身,行走江湖至少就多了一份保障。此药制作不易,在凤栖谷中也所存不多。凤江寒却独赠给爱徒慕容天十丸,用作防身。慕容天又把一半灵药塞给了莫木生,恰好在此处派上了用场。
两人来到西侧的停尸房前,莫木生一把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