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南宋年间,北边有一座城,不大不小的,人称啸口城。
本来叫做“笑口常开”,因此地常年多风多雨,百姓叫惯了,随称“啸口”。
近来赶上夏季,更是多雨的日子,这雨说下就下。因鉴于此,官府下令:观城门三日,待天晴时重开。
且说这城中有一酒楼,甚是有名,牌匾上三个大字“万财来”。每每开了春闱,那些进京赶考的书生都会来此住一晚。只因此处有一口井,唤作跃龙井。此间传开了,叫做个“鲤鱼跳龙门”的意思。故此,举子门生们都来讨一个吉利,盼望高中。
说来也怪,只要是喝了这口井中的水,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头脑清明。还真有喝了水考试高中的。
从那以后,这酒楼的生意更是一日胜过一日,一年强过一年。再向后来,“谢师宴”“升学宴”都来这里庆贺。这酒楼说不来的热闹繁华。
只说这等热闹吉祥的所在,却闹出来了人命案子。
原来,这酒店中有个打长工的伙计,姓刘,在家排行老三,人称刘三。自小失去双亲,跟着本村的一个混混儿玩。长大后,跟一个叫张二的拜了把子,终日里小偷小摸为生。
后来,张二犯了桩偷盗的案子,被抓进去了。只剩下刘三一人,闲来无事。只说是学好了,看这万财来生意红火,死磨硬泡地非要店主收留他。店主无奈,将他收下,给了个倒泔水的活儿。怎奈天长日久的,店主倒是从来不少工钱,他却心生怨恨,暗地里想要谋财害命,图了这桩买卖。想归想,怎奈单丝不成线、孤掌难鸣,缺一个帮手。故此,有这个心没这个力。
真是无巧不成书,这天他不知从哪里听说那位结义的兄长张二刑满释放了。他心里真是高兴的紧,暗地里把他找来,先是酒肉款待了一番,再把心里话一说,二人顿时大笑,想着美事。
只听见那张二端起酒杯来说道:“兄弟,自打我进了里面,吃的是糙米冷饭,未曾闻见过半点荤腥,更别提吃酒了。今日我刚出来,你就这般待我,真是让我感动。别的不说了,先干为敬。”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刘三暗暗地笑道:“哥哥不要在说了。前些年若不是哥哥照顾,兄弟我怎能有了个‘飞毛腿’的绰号?还是哥哥待承我在先。”说完一饮而尽。张二听了,说道:“不消讲了。今日兄弟若此待承我,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哥哥必帮。”说完,拿个鸡腿吃。
刘三也夹了一筷子菜,吃了一口说道:“还说什么以后?眼下就有一个好买卖哩!”张二边吃边说:“兄弟可是惦记这桩买卖?”说完,用手指指酒楼。刘三抓了把花生米说道:“是啊!每每想起来,我就睡不着觉啊!”说完,吃一口花生。
张二又喝了口酒,摸摸胡须,想了一会儿说道:“我看此事可行。”刘三笑道:“怎么话说?”张二道:“凭着你我兄弟的这身本事,还弄不了一桩买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又说:“这次一定做个大的,做了立即跑路。要不,道上的朋友怎么看我?岂不枉为‘飞燕子’这个名号?”说完,刘三站起来叫声好,端了杯酒说道:“哥哥真有此心,你我兄弟联手,定要把这桩买卖抢在手里。”
说不了,二人碰杯大笑,坐下吃菜不题。
这真是:前脚迈出监狱,后脚又带枷锁。
又言:取财有道真君子,见利忘义小人心。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不说这二人在这里谋划些什么奸诈计谋,单来说说这二位的行事为人。
前文说过,张二与这伙计刘三原来都是绿林道上的。张二是个飞贼,惯会溜门撬锁、飞檐走壁、入室盗窃,江湖喝号:飞燕子张二。他先入的绿林道,后来认识刘三后,也将他拉进来。
要说这刘三,从小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更没人教他读书认字,终日里跟一帮小混混儿在一起耍闹。后来,十八岁那年认识了张二。要说真是“苍蝇不叮无缝蛋”,真是臭味相投,这二人一见之下就狼狈为奸的,不干好事。平日里这二人,好吃没钱酒,专打老年人。摸包掏银子的,不在少数。
要说起来也怪,这刘三虽是大字不识一个,但是从小却速度惊人,天生跑得快,跑起来一股子风似的。故此,江湖喝号:飞毛腿刘三。只因水泊梁山上有一个神行太保甲马戴宗,他听说后,非得叫自己“小神行”。旁人念白了,叫做“小神经”。他知道了,不恼反喜,只因他没念过书。
要说这飞燕子张二却有手段,怎见得?这话还要从一年前说起。
一年之前,此地出过一桩偷盗的大案。原来,这啸口城南有一座山,山中有座无忧寺,寺中供奉着许多的罗汉菩萨。这一日早晨起来,小和尚发现罗汉堂中的罗汉都被人拿了脑袋去了。赶紧禀告了住持长老,长老一见也是心慌,赶紧差人下山,报至官府衙门,请人破案。
衙门听说寺庙被盗,不敢懈怠,急忙派出捕快衙役去寺中查勘。经查之下,在罗汉堂的窗户上发现了脚印,又在窗下发现了另一个脚印。
这件案子查了旬月有余,终将案犯抓获,正是这飞燕子张二。大刑之下,他招了供。原来,此事是他与另一个江湖道上的飞贼做的。那日他听说无忧寺中的佛身都是金身素裹,鎏金制成。他就起了歹心,半夜里趁着寺僧睡觉,二人从窗而入,盗走了十八颗鎏金佛头。因此,定肘收监判了一年。
再说这“小神经”刘三。那日,“万财来”的店主给了他十五两纹银,让他去集市上买一头腱子牛,好回来耕地种田。他呢,心怀不轨,一心就想了这些雪花银。怎奈主人说话,不好明着办。他就抄着手,一晃一晃地走到了集市上。
走到这集市上,远远地瞧见了前面有一个老汉在那里坐着,面前拴着头牛。他就走过去问价,老汉说要十五两。他心里一惊,自然不愿意给,巴不得白捞一个最好了。他就假意的走了,来到老汉的背面看不见的地方,手伸进袖子里,拿出来一个纸包,打开来看里面尽是些白粉。趁着没人注意,一把抹在那牛的鼻子上,赶紧又把纸包藏好,装作没事的样子。
哪用得了一刻钟,那只牛口吐白沫,一直嚎叫不止,原来是中毒了。刘三见时机已到,赶紧又过来说道:“我说你这老汉,刚才还说你这犍牛这么好那么好,怎么一刻钟的功夫就这样了?我看你还是贱卖了罢!”说完,就要牵牛。
老汉哭道:“哎呀!真是怪事。早晨来的时候还是好的,怎么这一会儿就不行了?如此只好贱卖了。”说完,抱头痛哭起来。刘三见了,伸手从怀中取出五两银子,递给老汉。老汉接过来,看看银子看看牛,心里老大难受。
刘三见状,赶紧牵着牛走,假意喊着让路,心里却是高兴,省下了十两银子。犍牛牵回来后,就拴在后院里,一直未曾下地干活。店主问他花了几个银子,他说是二十两,划了划价,十八两成交的。店主听说,又给了他三两。
这真是:睁眼说瞎话,必遭恶报应。
不知这二人谋划了些什么奸计害这店主?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