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贵人一双眼憋得通红,她身子弱,没多大力气,但是就算被待到了门边,她还是坚持回过头来对言衡说道:“皇上,嫔妾知道您是念在云妃的面子上护着月姬,可皇上,嫔妾肚子里的是您的骨肉啊!”
婧贵人提到了云妃,言衡瞬间握紧了椅子的扶手,紫玲和红玉听到婧贵人已经开始将这样的胡话了,赶快拉着她就出去了。然而婧贵人人出去了,她的话却让在场的几个人都不能不多想。
因为婧贵人的打岔,刚刚言衡还一句话没问就被打断了,如今送走了婧贵人,言衡才又问道:“月姬,刚刚婧贵人所说的你也听到了,如今只有你碰过婧贵人的食物,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月姬张了张嘴,竟不知如何说才好。然而此时,门外一位内侍通过罗幕通报了言衡进来,他双手奉上一只小木盒,朗声说道:“皇上,奴才奉命前往印月馆搜查证据,在月姬主子的梳妆台抽屉里,发现了这个小药盒,方才已经找太医瞧过了,太医说,这里面正是藜芦药粉。
一语惊雷,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推断,那么如今一个证据发现,便坐实了月姬害人的行为。
月姬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茫然无措地看了言衡一眼,然后扭头看向拿着小木盒的内侍:“不可能!我的宫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呢?!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
言衡眼微微眯起,死死盯着月姬,冷声问道:“月姬,你还要辩白吗?!”
月姬惊恐跪地,说道:“皇上,嫔妾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也没有拿过这东西,请皇上明察啊!”
月姬也无可辩驳,从瑚珠死的那一刻她就该想到,她早就落入了圈套之中,如今证据确凿,她已经无力辩驳了。
言衡走下来站在月姬身前,注视着她的眼睛恨恨地说:“月姬,你太教朕失望了。”
言衡背过身去,闭了闭眼,低声说:“月姬朱氏,德行有亏,着废除姬位,褫夺封号,降为采女,禁足于宸云宫中,印月馆上下所有人等,无旨不得随意出入。”
圣谕已下,月姬绝望地跌坐在地上,失神间便听到吴贵人尖酸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月姬要伤害皇嗣与后宫嫔妃,皇上便如此轻饶她吗?更何况此事尚有疑问,月姬一人能做到吗?会不会还有云妃什么事情……”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皆集中于吴贵人脸上,如此毫无证据地攀诬云妃,吴贵人果真愚蠢不堪!
皇后急忙打断了吴贵人的话,难得的疾言厉色道:“吴贵人!你若没有证据,断不可如此胡说。”
言衡的眼睛眯了起来,月姬一事已让他心烦不已,吴贵人还在这里胡说八道,他禁不住怒火攻心。谁料吴贵人被皇后的话和言衡的脸色吓到了,站起来赶忙跪下道:“皇上恕罪,嫔妾……嫔妾只是猜测,只是猜测。”
言衡冷哼一声,语气更加地漠然:“你若是头脑不清醒,便回宫去待着,这几个月好好清醒一下吧。”
吴贵人被罚面壁思过,脸色一片绯红地谢了恩坐了回去。处置了吴贵人,言衡才回过神来看向月姬,她仍坐在地上,看起来刚刚回过神来的样子。言衡有些厌恶地看了她一眼,目光相对,月姬脸上的神色便悲戚起来。
“送朱采女回宫。”言衡冷冷地说了一句,转身便欲走,然而步子还没迈出去,门口便传来了又一道声音。
“臣妾带朱谷回去便是,不劳烦旁人了。”众人的目光都向门口望了过去,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绯颜。绯颜穿着玉色的圆领衫,配湖蓝色的裙子,看起来清清爽爽温和而没有攻击性,然而她带了一副冷漠而有些怒意的表情,看起来倒有些萧萧肃肃的味道。
言衡扭头看向绯颜,看她的表情便知她有些生气,然而不知她气从何来。他也不愿疑心朱谷,然而事情摆到面前了,他也只能按规矩处置她。
绯颜走上前来对言衡施施然行了一礼,说:“臣妾没有管教好宫人,请皇上恕罪。”
言衡扶住了她,拍了拍她的手背:“绯颜,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听旁人胡说。”
言衡意在指吴贵人刚刚的话都是胡说,刚坐下的吴贵人又紧张起来,坐也坐不安稳,虚虚地挨着椅子,低着头有些心虚的样子,然而绯颜连半个眼色都没有给她。
皇后也走了过来,她目光在言衡和绯颜脸上逡巡了一遍,才对绯颜道:“云妃,印月馆一封,俪云轩必定也要有些不方便的,你受些委屈,回去也好好管教朱采女。”
绯颜从言衡手里脱出手来,一时攥得紧紧地,她福一福身,说:“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先行告退了。”
绯颜示意芙焉带着朱谷走,芙焉走过去,把瘫坐在地上的朱谷扶了起来,搀扶着她便离开了天香苑。
朱谷陷害婧贵人未果反被降位的事情绯颜才刚离开香含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绯颜虽带走了朱谷,其后却是跟了一行内侍和侍卫,准备去封印月馆的。
走在路上,朱谷几度垂泪几乎已经无法站立,芙焉扶着朱谷,眼看她的样子,心疼不已,不禁劝道:“朱谷,你不要这样,娘娘会心疼的。”
朱谷曾经是绯颜身旁的侍女,和芙焉一样,是从小跟着绯颜长大的贴身侍女,绯颜嫁入晋王宫之时她们俩便陪嫁了过来,后来朱谷倾心于言衡,新朝建立之时,为填充后宫,绯颜便将朱谷荐给了言衡,这才被立为月姬。在朱谷未曾成为妃嫔的时候,芙焉和朱谷也算是亲密无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又一同跟随在绯颜身旁,感情颇深,但是在朱谷成为月姬之后,碍于身份的差别,芙焉不再与她有过多的交流,即便是有,那也是恭恭敬敬,是对主子的态度。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芙焉叫过她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