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乔是一名奴隶贩子,在这长安城的东市里,可是一名让人闻之色变的存在。但很少人见过夏乔,甚至有许多人,都不知道夏乔是男还是女,是垂暮老矣的老姖还是翩翩公子?都不得而知。
只知道,想要买奴隶,找夏乔就对了。耕田种地的好把手;能歌尚舞的赵姬;持家有道的管家;做得一桌好菜的庖厨;还是貌美如花的姬妾……
以上的这些,在夏乔这里却是统统可以找得到,只要你能付得起钱。便能在夏乔这里找到你想要的,如果找不到,那么,一个月内,夏乔免费送你个你想要的那种奴隶。所以,夏乔便在这东市里成为奴隶贩子头,响彻长安。
尽管后来有别的奴隶贩子想冲击第一奴隶贩子的宝座,但却是不了了之。有人猜测,是夏乔背后的大人物出手了,至于这大人物是谁,有人怀疑是京兆尹于己衍,也有人怀疑是直指绣衣使者江充,更有人怀疑是是当今丞相公孙贺或者太子少傅石德。甚至有人怀疑是天子……只是怀疑是天子的人早已被绣衣使者下了狱……
然而今日,夏乔之女难得来到这东市的自家奴隶店肆中的后院正堂上。原因为何?夏乔的心腹不得而知,但心腹现在,正忐忑不安地跪伏在地,不敢抬头望着跪坐在案几前的人影。
只见跪坐在案几前的,却是一名身影灼灼的妙龄少女。虽正值妙龄,但却不见有其年龄特有的天真烂漫。或许是此少女戴着巫蛊面具的原因又或者天气太冷,跪伏在地的心腹,却感觉到的,只有阵阵的胆颤心惊。
掌管东市奴隶交易的心腹知道,近一个月,在这东市里。每天买出去的奴隶不及卖进的三份之一。或许老主人今日遣主上前来,便是怪罪于我,心腹如此苦涩地想到。
只见面具少女一边沉稳地翻看着心腹呈上的竹简资料,一边低声问道:“夏正,你掌管此处的奴隶买卖已是多年,深得我阿翁倚重,如今阿翁病重卧榻。你却禀告我说:东市的奴隶买卖渐渐衰落。”
面具少女顿了顿,望了望跪伏在地的夏正,言语间不露出一丝的情感,又道:“我的夏正,如今是准备欺主瞒下了吗?”
夏正闻言,却是抬头望向了面具少女,一脸的决然之色。郑重道:“老主人对我恩重如山,更是剔除我出奴隶之籍,还赐予我姓氏,夏正万死不足以报恩情。断断做不出这这等欺主瞒下的事情。”
面具少女却道:“当真?”没等夏正回答,面具少女又道:“依夏正所言,这东市奴隶买卖为何渐渐欲少?”
夏正低头想了想,才道:“今年入冬以来,关中天气反复无常。屋倒无家可归者不知凡几,因而卖身为奴者骤然多了许多。而需买奴入府的五陵权贵们似乎约定好似的,都不来这东市采购奴隶。此消彼长之下,奴隶自然积压在我们手中。”
面具少女却还是不带烟火道:“就这些原因?”
夏正顿时又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道:“有其他奴隶贩子打击我们?”
面具少女却是道:“正是!这次,于大人却是自身难保不打算帮助我们了,得靠我们了。”夏正闻言,顿时有些慌张。犹豫道:“于大人他是…….”没等夏正说完,面具少女就打断了夏正的话:“阿翁言于大人或有牢狱之灾,我等需尽快与他脱离关系!你暗中与于大人往来的书信竹简,尽快烧毁吧。”
夏正闻言,脸色一白,便应诺道:“是!”
面具少女等到夏正应诺后,便挥挥手,示意夏正退了出去。夏正却还想问些什么,见其挥手,便轻叹了声,转身离去。
一时间,后院正堂上,只剩下面具少女一人。呆呆地跪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刻,赵安与李叔已渐渐来到东市的深处。李叔御着的马车,速度已与人行走无疑。但在赵安看来,却是更慢了些。无他,马车周围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挑着担子叫卖的行贩;有推着独轮车的樵夫;有一身汗味的庶民挤过去;但更多的是,随处停放的马车。
坐在马车上的赵安却闻到了,便是百味交集的味道。但赵安却见马车乱停乱放,不由得用衣袖掩住鼻子抱怨道:“这些马车怎么乱停乱放?缇骑们都不管管吗?”
李叔却是哭笑道:“这些马车几乎都是五陵权贵府上的马车,不是侯府的就是两千石以上大员的。缇骑们哪能管得着啊?缇骑们只能管管我们这些百石官或商贾们的马车了。”
赵安闻言,便是愣了愣。没想道这一“传统”依旧没变……
马车依旧在李叔的小心翼翼地御着缓缓往前行驶,好久一会,赵安变得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对着两旁的店肆景色再无打量之意。
一边拍了下李叔肩膀,一边却是开始催促起李叔来:“李叔,我们还有多久才到达目的地啊?”李叔闻言,用马鞭指着前方的一条十字路口其中一道路上的岔道,无奈道:“目的地在那条岔道上转个弯就到了。但现在,我们动不了呀!”
赵安望了望前面停住的马车,不由得叹了叹气。心底希望着,下一刻,马车能往前挪一挪。过了好久一会,才有妇人从一旁的卖胭脂的店肆中款款走出,在仆从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便是往前挪去,李叔也紧接着御马驾车前行。
时辰就这样点点滴滴流逝而去,等到李叔御马到了那条岔道。已是过了响午时分,赵安暗觉自己有些饥肠辘辘的样子,便对着李叔道:“李叔,我们出门带着干粮出门吗?”
李叔闻言,却是不好意思地用手挠了挠头,一脸后悔地道:“哎呀,这个。干粮,李叔我忘备了,不过李叔我倒是带了一壶水囊。郎君要不要喝些?”李叔说完,便取下了挂在马车上的水囊,递给了赵安。
赵安也不客气,伸手接过后便拧开了水囊盖,仰头喝了好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