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一个人闲下来不知道做什么,是否就说明他没有追求?
不知道,绝大多数没有追求的人会为了生计而奔波忙碌。
有追去的人,不会让自己闲下来。
到头来真正闲下来的,只有少数几个人吧。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雪渐渐停了。衣服被融化的雪浸湿,林的头发也湿漉漉地下垂,嘴里的烧饼并没有吃完,只是握在手里,漫无目的地散着步。
“福威灵学院?”望着眼前的牌匾,林停下了脚步。
似乎感受到了些微的力量从心底涌上来。
“你好,请出示证件……”门卫打量着状况看上去有些“凄惨”的林。
林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不能进入,我们这里是军事学院,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林的喉结滚动,想要张口却又停住了。
“我是林家人。”最后还是动用了这个身份。
门卫狐疑地摩挲了一下下巴:“我还是维尔洛家的人呢。”
林轻叹一口气,转身要走,却被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了。
转过身去,是薇儿。
薇儿从门里小跑出来:“你怎么来啦!”
林摇了摇头:“我说是偶然,你信吗?”
薇儿点了点头:“我当然信。”
薇儿摸了摸林湿漉漉的衣服,眯起眼睛:“怎么跟失恋了一样,还端着张烧饼。”
将烧饼胡乱吃了,别呛着了。薇儿帮忙拍着背。
“你,在福威灵过得还好吗?”
薇儿点了点头:“和过得好不好无关,只要能实现我的目的。”
林拉着薇儿,走出了半条街远,才开口道:“会像是一个玩偶一样仍由他们摆布吗?你想要复国,待在学校里是没有用的。”
薇儿低着头,沉默着,任由林牵着手。
“我知道,我在这里只是希尔德的一面旗帜。他把我一挥舞,就会有无数不满足于当下利益的人跳出来。”
林点了点头。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薇儿用另一只手捋了捋头发。
林怔了一下,缓缓松开薇儿的手。
“我,我不知道。”
“这是我唯一的办法。”
林停留在原地,薇儿来到了林的前面。
“你,现在一定,处境很复杂吧?”薇儿问道。
林摇了摇头:“复杂到无比简单。”
薇儿两手放在身后:“我懂得。这时候,就不要想那么多不是吗?”
“身在风暴的中心,如果跟不上暴风的速度,就会被撕碎。”突然好想有一杆烟,林这么想着。
薇儿点了点头:“把这个当做活下去的动力,也未尝不可。”
林咧嘴:“你,一直是这样吗?”
“我来到苏尔丹的时候,已经记事了。”
“所以,你的心始终不在苏尔丹,在帝都?”
薇儿轻笑:“不,你呢?”
林抬起头,棱角分明的脸朝向天空:“我像是一个寄居者,只在乎我在乎的人,在苏尔丹,在帝都,在维格力,兽疆还是北境,我都无所谓。”
“也许张叔找到了你在乎的人。”
林凝视着薇儿的脸,许久未移开视线,沉默着不说话。薇儿的脸有些红:“刚才我出来是要出来买些东西,先走了。
林望着薇儿小跑着离开的背影,似乎下定了决心。
…………
翌日清晨,庭院里的雪还没有消融,反常地,乌布雷并不在院子里等林。
倒是那个背有些驼的男人,鹰钩鼻和苍白的脸让林想起了维林-墨菲。
“你好。”那个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点了点头:“你好。”
“我等你很久了。”
“嗯。”
驼背男人露出了不可名状的笑容:“介绍一下,凯泽-墨菲。”
林下意识地摸了摸黄金戒指,眼睛眯了起来。
“有些时候,别人告诉你的,未必是真的。”墨菲说话间总是咳嗽。
林点了点头:“包括你的。”
墨菲笑了笑:“有些人在传,我和林屛的死有很大关联。”
林从黄金戒指里取出玫瑰纹短刀。
墨菲笑得更加大声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确,和你父亲的死有着莫大关系。”
玫瑰纹短刀出鞘。
“似乎他们并没有告诉你这柄短刀的来历。”墨菲咳嗽咳得越来越厉害:“事到如今,你练它的名字都不知道。”
林并不说话,莫名的冲动渐渐一下子退潮。
“那是杀死你父亲的元凶。”
墨菲举起了自己的手,有着一枚黄金戒指。
“你不该好奇,这么多年来,圣殿骑士为什么一直不对我下手吗?”
林摇了摇头:“你说的有几分真呢?你所展现的,我又能信吗?”
墨菲咳嗽着笑了,鱼尾纹十分明显,林这才注意到,墨菲异常的苍老。
“没有什么东西,是始终同心同力的。希尔德,杨正,我,圣殿骑士,大法师……都是这样。”墨菲转身要走:“乌布雷
马上要来了。”
“记住,没有什么事情只该让一个人承担责任!”
林望着远去的那个有些驼背的身影,若有所思。
没多久,乌布雷就来了。
“墨菲和你说了?”乌布雷说得很含糊。
林摇了摇头:“他的口才很欠,我并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乌布雷眼中闪过一丝怀疑,被林捕捉到了。
“如果不信任他,何必要他来和我说呢?”林转过身去:“继续练枪吧。”
…………
终于到了下午,感觉浑身的重量好像被释放。
昭阳在院子里荡秋千,有时候她的鞋会轻轻活过秋千下堆积的雪。
“来啦!”昭阳露出笑颜。
林点了点头,“久违”地笑了。
“你这副表情,你知道让我联想到什么吗?”
林摇了摇头。
“痴汉。”
林翻了个白眼:“你想啥呢?”
昭阳笑嘻嘻地不说话。
“喂!”
林偏过头去不理昭阳,脸上却是控制不住的笑意。
“以后只准这么笑哦,我不准你有别的表情。”
林想了想:“有点难,我什么都不在乎。”
昭阳用一只手拽住秋千的绳子,一只手放在嘴前,嘟着嘴思考着。
“那可不行,你总得在乎些什么?”
“你觉得我该在乎什么呢?”
昭阳用手指指了指自己:“你要在乎我的开心和不开心。”
“没有别的了吗?”
“你还想我有什么别的情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