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边让被杀,张墨倒没有特别的反应,但是曹操把边让全家都杀了,个人恩怨牵扯到家人,的确是有些犯忌讳,曹操的做法让张墨心里有些泛凉。
边让这样的名士影响力十分之大,大将军何进就曾征召他入朝为官,那时候曹操、袁绍之流还只是西园八校尉其中之一,而今何进身死,天下大乱,但边让的名声却更加的响亮,杀之百害而无一利。
张墨摇头叹息道:“糊涂啊,曹公。”
见张墨不以为然的样子,王艮有些焦急的说道:“你这几天尽量少出门,以免徒生事端。”
“张墨,我看错了你!”张梁怒气冲冲的从外面闯进来指着张墨的鼻子骂道:“枉我还将你当成兄弟,但是你却干出如此下作之事,当真是为了官位不要脸了。”
王艮和张梁不太熟悉,听到张梁如此叫骂,当即拔出了环首刀对张梁说道:“你休要在此乱吠,将军所作所为光明磊落,并没有愧对任何人。”
张梁毫不理会王艮,继续逼视张墨道:“你说,边让先生是不是因你诬告而死?为什么杀了他还不够,还有祸及家人!”
面对张梁的逼问,张墨坦然应道:“我并没有在曹公面前诬陷边让,曹公杀他家人之事,我一概不知。”
“你说谎。”张梁用极为不信任的目光看着张墨说道:“有人亲眼看见你与曹贼密聊之后,时隔一个时辰曹贼就派人去杀了边让全家,你还敢说你对此一概不知?”
听到张梁的指责,张墨苦笑不已,他面见曹操之事想必是曹操身边之人泄露出来,只不过他没想到张梁对他误会如此之深,当即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你若是不信我,何必来此一问。”
“今日我与你割袍断义,他日相见便是你死我活。”张梁扯着衣角用匕首割断后丢在张墨面前道:“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之后,张梁头也不回的离去,握着环首刀的王艮尴尬不已,他有些讪讪的说道:“他现在看不明白,日后想必会明白地。”
“哎,我想一个人静静。”张墨悠然长叹一声道:“王司马你们在外也要留个心眼,那些人推崇边让,可能会做出一些过激之事。”
王艮嘿然一笑道:“我一介莽夫,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动我,那么老夫会让他知晓什么是‘老当益壮’。”开了一个玩笑以后,王艮便自行离去,留下有些愣神的张墨在原地发呆。
吱呀。门再次被推开,张墨正要发火时,在看到门口那两道曼妙的身影后立即就熄灭了心头怒火。
孟馨与丹丹两人用幽怨的眼神盯着张墨看,她们一直都没有和张墨同房,两人都有些埋怨张墨,不过这会儿她们是来安慰张墨的。
“无论你做什么,俺都支持你。”丹丹立即表态,说完之后便自觉的站到一旁,张墨对她会心一笑,有时候家人的支持很重要能让先前沮丧的心情变好。
孟馨笑吟吟的看着张墨说道:“你的好兄弟张梁刚才走了,我想你应该是被他骂了一顿,外面盛传边让因为你的诬告而全家被杀,想来你也有些内疚吧。”孟馨毕竟从小在她父亲的耳濡目染下学了许多东西,这会分析起来问题也是头头是道。
张墨长叹一口气道:“我虽没有诬告边让,但是我不杀边让,边让却因我而死呐。”
“夫君觉得边让此人如何?”孟馨并没有继续劝慰张墨,而是开口问起边让。“倘若你不去他府上,曹操会不会杀他?”
张墨眉头舒缓了一些道:“我若不去,曹公依旧会杀边让,今次陶谦部下杀了曹公之父,这杀父之仇让曹公有些红了眼。”
见张墨心情稍缓,孟馨继续说道:“边让的名士身份是表,但是内里他却代表了整个兖州的本地掌权势力,他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整个兖州中那些掌握权柄之人,曹操虽然名义上为兖州牧,但是治理兖州却还须依靠兖州本地势力,而代表本地势力的边让却不臣服于他,你说曹操该怎么做?”
张墨立即醒悟过来道:“要么为曹公所用,要么杀掉。”
经过孟馨的分析,张墨也完全将心结打开,他原以为边让真的因为他如实禀报曹操而死,可是这会儿经过孟馨一分析,张墨也有些明白过来,曹操这是收服不了边让,只能兵行险着将其杀害,用来震慑兖州各郡县的本地掌权势力。
若是单看表面,似乎曹操杀边让是个人恩怨,但是深层次的看,曹操杀边让也是不得已之举,但是此举也有一定风险,极容易激起兖州本地掌权势力的反弹。
张墨也知道为何曹操会如此着急,因为他急着东征,想要报杀父之仇,将陶谦与徐州一并粉碎。
随后张墨又想到了一个更加深的问题,边让所代表的是一种固有地士大夫阶层,他们一向轻视寒门士子以及一些出身不如他们的人,这两者的矛盾无可调和,只有一方获胜另一方倒下才能结束纷争。
但是赢得权力的寒门士子在若干年后是否又会成为新秩序的维护者,然后又有后起的寒门士子与之争斗呢?张墨觉得这是一个始终绕不开的恶性循环。
心结虽解,但是张墨的心情依旧沉重,曹操目前的情况十分不妙,纵使接连得胜张墨也感受到一丝不明的威胁,不过这却不是他所该考虑之事。
时光匆匆,转眼已入秋,边让死后兖州境内倒是安分了不少,这让张墨暗松了一口气,而曹操已经命人将粮食收割好,准备东征徐州了。
这一次曹操想让张墨随荀彧与程昱一同留守鄄城,一切后方事物由荀彧主持,张墨等人为辅。
安排好这一切以后,曹操便马不停蹄的攻入徐州,一路下去攻下十余县城,一路屠城,杀人数万,就连泗水都被尸体堵塞得不能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