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慕昕绾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晴雪匆匆跑过来道:“小姐,九皇子派人来将军府传话,说是今天公主和亲要求小姐你也随行。”
“什么?我也要随行?这么突然?”慕昕绾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了。但很快她调整心态,起身收拾。
“晴雪,你帮我打包几件衣裳,我去洗漱,几时出发?”慕昕绾边整理衣服边说。
“小姐,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再有半个时辰就出发。”晴雪将准备好的行李放到桌上,快步走到梳妆台前替慕昕绾挽发。
慕昕绾动作很快,她走到将军府门口的时候,整条街道已经被护送的军队占满了,队伍中间有两辆马车,想来是九皇子与公主的马车。
她正犹豫着该上哪辆车,此时傅景煜施施然走过来:“慕姑娘,此次和亲路途遥远,家姐孤身一人难免伤感,又无人为伴,念及之前在宫中与你相谈甚欢,希望你能一路相随,也好有个照应。”
慕昕绾微微颔首:“能相送公主和亲,自然是我的福气,九皇子不必客气。”
傅景煜一番话说的圆通,既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又点明是公主要求,与他无关。让她没有办法拒绝。
公主一身红衣似火,绝美的容颜似有凄然,表情没有了上次在宫里所见的灵动,见她上车,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宫廷深院身边没有亲近之人,唯独你不一样,这一路漫长,我只是希望能有个说话的人,所以让皇弟请你相伴,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公主是通透之人,能送公主和亲,是我的荣幸。”慕昕绾见她没有昔日的神采,只想尽可能的去安慰她。
行进了几日路程,一路的颠簸让慕昕绾和傅卿卿有些吃不消,傅景煜与慕昭商议后,决定在途中一处清江镇停留一日,待她们休整好之后再出发。
几日下来,慕昕绾与傅卿卿相谈甚欢,傅卿卿虽出身皇家,但自小因母妃静贵妃教育,性子温婉,不像其他公主一样飞扬跋扈。
清江镇民风淳朴,老百姓安居乐业,其乐融融。她们闲来无事,便来到镇上最热闹的地方,街边的小摊上有很多手艺人,傅卿卿从小很少出宫,很快便被吸引了。
一天下来,慕昕绾带着傅卿卿尝遍了小吃美食,体验了民间生活。看着傅卿卿如此单纯向往的样子,她竟有些不忍。
她虽生在将军府,但自小有母亲庇护,管家教导。自己有时还偷偷摸出去玩,不受束缚。但傅卿卿生在皇家却性格单纯,难道就要作为利益的牺牲品吗?
夜晚,慕昕绾刚上楼梯,便看到傅景煜斜靠在她的房间门口,手里把玩着一块流苏玉佩。
“九皇子找我有事?”
“今日皇姐尽兴而归,景煜特此来感谢慕姑娘。”他抬手递过玉佩,眼角微挑,目光中仿佛藏着不可察觉的深意。
这流苏玉佩是早上逛街时慕昕绾一眼相中的,但这家店铺是清江镇有名的玉饰店,价格不菲,她当时看这玉佩质地清透,入手冰凉,是难得的精品。但出行匆忙,没有带够银两,只能作罢。她没想到傅景煜竟然会买下送她。
“感谢倒是不必,公主与我投缘,我自是愿意陪她出行。只是这玉佩我着实喜爱,就感谢九皇子相赠了。”她收过玉佩,转念一想:“九皇子久等,不如进来喝杯茶,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傅景煜唇角微扬,只见慕昕绾熟练的操作,不一会便泡好一杯香茶。
慕昕绾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
“姑娘但说无妨。”
“我与公主虽认识时间很短,但却能发现她性子温婉,单纯善良,西凉君主荒虐,性格残暴,恐不是她的良人。”她说的直白,但却并无道理。
“姑娘所说我都明白,只是皇命难违。若两国交战,可怜的只有百姓。”傅景煜手指轻扣在桌上,满屋的茶香竟是让他有了放松之感。
慕昕绾正欲开口,只听外面一阵骚动。
“有刺客。”外面有人大喊了一声,傅景煜起身,嘱咐慕昕绾:“你呆在房间里不要动,我去看看。”
慕昕绾点头,却突然拉住傅景煜的衣袖:“不对,他们的目标是公主。”
两人匆匆往傅卿卿所住的房间走去,楼下几道黑影纠缠,大厅里一片狼藉。
傅景煜一脚踹开房门,只见一个黑色身影正与傅卿卿纠缠,见有人到来,转身翻窗而下,傅景煜疾步走到窗边正欲追赶,却被傅卿卿叫住。
“阿煜,不要追了。把这件事压下去吧,就当皇姐求你了。”傅卿卿眼底含着泪,脸上隐约可见泪痕。
慕昕绾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刚才那个人傅卿卿一定认识,她顿了顿:“九皇子,今日事出突然,想来公主也是受惊了,不如我们先离开,让公主好好休息。”
傅景煜若有所思,但最终关上窗户:“皇姐,你好好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慕昕绾不知道傅景煜怎么把这件事压下去,第二日启程时竟没有人议论此事。
西凉地势起伏大,山高水远,物产不丰富,老百姓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耕作粮食,满足自给自足的条件。
他们走到西凉边境的时候,就能看到有些百姓通过马车运输水源,条件艰苦。
前来迎接的是西凉国的太子夜墨轩,一身明黄色长衫,虽模样周正,但一双桃花眼眼尾上挑,竟给人一种戏谑的感觉。
他们被安排在城内最大的客栈休息,第二日进宫面圣。用过午饭后,夜墨轩提议带他们参观游览西凉皇城。
慕昕绾自打进城以来,便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西凉城内与大邺京城有些不同,没有往日热闹的气氛,反而小商小贩都很安静,没有叫卖声。街上虽人来人往,但大多都背着沉甸甸的布袋。
他们一行人走在街上,街上的百姓皆退避三分,仿佛像是看到了瘟神一般。
慕昕绾和傅卿卿来到一家首饰店,她小声询问老板:“这西凉城为何如此安静?”
那首饰店的老板左右环顾了一下,探身小声说道:“姑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你们有所不知,西凉去年发了旱灾,全年无雨,庄稼都旱在地里了,颗粒无收。为了供给宫内,官府下令百姓交粮,沉重的苛捐杂税压的百姓们喘不过气,百姓们现如今每日忙着生计,哪有时间在街上闲逛。”
傅卿卿皱眉:“百姓生活如此艰苦,竟还要缴税,这西凉还有没有王法了?”
“皇上就是王法啊,我们百姓只能顺从。”老板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了。
夜凉如水,月上枝头。本就安静的西凉城在夜晚显得更加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