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边的冰湖之上,一袭白纱的竹芷与一位雪衣雪发的美貌女子相视而立。
“我为何会成为你,雪妖?”竹芷茫然又不安地问道。
“二十多年前,我的魂魄就已零散,妖丹只能找寄体,所以.....”雪妖淡淡地看着竹芷,寒声说道。
“所以....我就是你相中的寄体?”未待雪妖说完,竹芷冷笑道。
“恩....自你来到这世上,我的妖丹便在你的体内,今日雪精灵感应到了你体内的妖丹,遂将我唤回。”雪妖继续说道。
竹芷怔呆了半晌,随即轻笑一声,一双怒目看向雪妖,冷声道:“当初活生生的婴孩,在你眼中,就只是一个容器?”
因为这身寒气,她一生下就被骨肉至亲抛弃荒野。好在被师父救养,可十几年来因身上的寒气而受的折磨和痛苦,至今都心有余悸。
“抱歉。”见到竹芷脸上的怒气,雪妖内疚地垂下眼,轻声说道。
“若真心觉得愧疚,便将你的妖丹拿走。”竹芷并不屑这声歉意。
“妖丹早已与你融为一体,若取走妖丹,你必死无疑。何况,妖丹如今已在你体内解封,你.......”雪妖看向竹芷的寒眼中,显露出为难。
“不可能....”竹芷立即明白过来,大惊失色地后退了两步,连连摇头道。
“我相信,北妖界有你,一定不会再乱了。”雪妖沉默了片刻,继续向竹芷淡淡说道。
竹芷未听清,疑惑地抬起眼,却见南霂面色愁容地看着自己,才发现方才是梦境,随即从南霂的怀中起身。
“芷儿,你醒了?”南霂见她面无表情,不确定醒来的到底是雪妖还是竹芷,便轻声试探道。
竹芷并未理会南霂,而是突然将已被方昱从雪地里拾起并还发着青光的女虚剑夺来,对着自己的颈项欲抹去,南霂急忙出手将女虚剑身紧紧握住。
南君和东野冥等见状,也都震惊地围上前来。
“南霂....放手.....”见南霂手中血流不止,竹芷既害怕又心疼,眼泪扑簌地说道。
“你做什么?”被女虚剑所伤,南霂忍着锥心之痛,沉脸看着竹芷低声怒道。
“芷儿,你这样做对得起死去的子容吗?”东野冥也难过地厉声斥道。
“竹芷姑娘,快将剑放下,这可是狂山法器啊!”宵行见到南霂已满手是血,也着急劝道。
南君在旁默不作声,但眼中满是担忧。
“子容....是我害了子容....”竹芷满心愧疚地看了一眼东野冥,又继续看向南霂难过地哭道:“原来我生来只是被雪妖选中的一个容器....也许.....今日只是一个开始....我不想....不想以后连我自己是谁都忘了.....”
“不会的,有父亲在,有我在,一定不会发生的。”南霂也眼眶微红地看着竹芷,柔声安慰道。
他明白竹芷的顾虑,已进入她体内的雪妖若日后强行控制,她恐怕只能沦为雪妖的傀儡。而更让他忧心的是,若雪妖强行夺丹,竹芷必定性命难保。
女虚剑突然甩向雪地,大家又一阵惊诧,南霂垂下受伤的手,好在他有自愈能力,片刻后伤口便愈合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看到竹芷眼中转变的深寒,南霂知道面前的雪妖,随即冷声问道。
“放心,我不会伤害她,大仇既报,我自然会离去。”雪妖淡淡地看了南君一眼,又回视南霂,继续寒声说道:“她....已有孕在身。”
“你....你说什么?”南霂一听,怔呆了片刻后,又惊又喜地向竹芷走去,似乎已忘记此时是雪妖。待雪妖冷淡地闪到一旁,他才清醒过来,随即转身看向南君,激动得不知如何开口。
而心中早已乐开花的南君,也高兴地冲着儿子笑了笑。
“仙主的小狐孙终于盼来了!”宵行也开心地笑道。
“你是如何藏在芷儿体内?我们却一直都未发现?”东野冥虽也高兴,但他心中还有疑团未解开,遂向雪妖问道。
“我从未藏在她体内。”雪妖的回答,除南君父子外,东野冥和宵行等都大惊。雪妖并未在意他们的反应,而是继续冷声说道:“当初我被洵崖用女虚剑伤得魂飞魄散后,我的随从雪灵女设法将我的妖丹护下并躲藏了五年。后来得知我零散的魂魄已回到了北冥,她又耗尽毕生修为将妖丹封存在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身上。今日我是受到雪谷内的雪精灵感召,才进入她的体内,解封了妖丹,报了仇。”
南霂听完雪妖的话,紧张的神情这才松缓下来,那雪妖的魂魄已不完具,也就没有能力夺回妖丹。
“崖下隐秘的雪谷,可是你曾经的住处?”南霂随即又问道。
“是,幸而当初对洵崖还留有一丝防备,未让他知晓这雪谷的存在,否则,这些雪精灵可就真的无处可藏了。”雪妖寒眼已黯淡,来到崖边,伤感地叹道。
南霂和东野冥虽不清楚她与洵崖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心中也大概能猜到几分,遂也不便再细问。
“妖丹一旦解封,早与妖丹融为一体的她会被释出的妖气吞噬,从而成妖。”雪妖转身继续看向南霂说道:“但你们放心,我已将妖丹内半数的寒气转移到胎儿身上,这样她就不会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寒之气所伤。”
南霂听后放心地点了点头,竹芷怀的可是九尾白狐,故而,小小的寒气胎儿自然是能承受得住。
而东野冥只是垂眼看着地上被雪埋住的子容,轻声叹了一气,虽早已知道自己的徒儿是妖,但还是感到痛心。
雪妖寒声说完后,一团寒气突然从竹芷体内抽离而去,消失在空中。拖着零散的魂魄回到北冥重修,本就是为了复仇,如今心愿既了,雪妖活下去的执念也已消。
当夜,惩处完一直被群青光圈困在上空的酸与后,南君与宵行便离开了燕山,回往南妖界。东野冥和方昱将峰顶一地的尸体掩埋后,收回狂山的四件法器,才抱着子容趁夜寻到一处清静之地,精心安葬。
自千年雪妖离去后,竹芷便陷入了沉睡,南霂将她带到雪谷中,寸步不离地陪伴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