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竟发生这样的事。”小庭院的内堂,东野冥和南霂倚在榻上都沉默不语,子容出神地望着外面,坐在南霂身旁的竹芷眉头微蹙地冷声说道。
“有那恶妖神在背后撑腰,北妖已经不再畏惧燕山云庄了。”东野冥也微微叹道。
“我也有责任,早该猜到,我取了那飞鼠一半的修为,他心中怨恨,自然会找事发泄。”南霂面色愧疚地沉声说道,在回来路上,听子容述说他们在离宫遇袭的那根巨毒木箭,他便知道这次定是飞鼠伺机报复。
“这也不怪你,无论如何这些北恶妖迟早会有行动的。”东野冥看向南霂,宽慰道。
“对了,离宫重起的那把大火怎会如此凑巧?竟将云庄众弟子的尸首都烧毁了?连起初浮在湖中的数名弟子也不见了?”这时,子容转过身来到东野冥身边,忍不住疑惑问道。
“后起之火,恐怕是为毁尸灭迹,只是,这可不像北恶妖的行为。”南霂也有些不解。
“或许,现场有燕山云庄不能知晓的痕迹?”竹芷淡淡说道。
“哼,那些恶妖在燕山云庄面前都那般肆无忌惮了,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子容冷哼一声,愤然说道。
“咦,夭夭姑娘呢?”室内沉默了片刻,东野冥突然捋着须冲南霂笑问道。
“谁知又去哪贪玩了。”南霂看向院外,无奈笑道。
“我去寻寻她。”子容心中也在挂心,遂连忙转身走了出去。
“芷儿身体已无碍了吧?”看着子容的背影,东野冥满意地笑了笑,随即,又转眼望向竹芷,关切问道。
“没事了,师父放心罢。”竹芷淡笑着回道。
“也是啊,有南霂掌执在你身边,我何须担心?”东野冥看了看正垂眼出神的南霂,朗声笑道。
“这次有惊无险,但请东野谷主放心,今后,我会好好护着她。”南霂回过神,牵住竹芷的手,冲东野冥笑道。
竹芷身上的妖丹,一直是他的心病,他最担心的还不是北恶妖知晓这件事,而是这妖丹的主人不知何时出现。先前未细想,后来冷静下来才想到,能承受住寒玉笛的妖丹,十有八九,是千年雪妖的。
小庭院的屋顶,夭夭仰躺在积雪上,一手执酒壶,一手捧着桑果干,抬眼望向上空夜色,嘴里嚼着桑果,微微叹着气。自出了密林后,她就害怕见到子容,可却又希望他来关心自己,如此复杂的思绪,未曾有过,故而她也苦恼不已。
“原来你在这里。”子容猛然出现在屋顶,将出神的夭夭惊吓得翻身一滑,差些滚下屋顶,好在子容及时将她拉住。
“想什么这么出神?”待子容将夭夭拉回自己身边坐下时,他温柔笑道。
“没什么。”夭夭有些惊慌地摇了摇头,也嘻嘻笑道。
“明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子容宠溺地看着夭夭,柔声问道。
“桑果鱼圆。”夭夭一听,急将身上装有桑果干的绢袋拿出,递到子容面前,脱口而出。
“好。”子容接过绢袋,开心应道。
随后,子容和夭夭都紧张地低着头,欲言又止。
“听说,你的朋友羽公主出嫁了?”过了许久,夭夭才突然开口问道。
今日看到离宫被烧,她也担心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羽公主,竹芷遂将羽公主出嫁之事告知了她。经霂哥哥的解释,她才知道,人界女子的出嫁就是与别人结成夫妻。
“恩。”子容看向夭夭,点头道。
“她走了,离宫也烧了,子容会难过么?”夭夭担忧地看着子容问道。
“自然会难过,可这世间终究躲不过别离,谁都没办法。”子容抬头仰望着夜空,长叹一声,转而又惆怅地看向夭夭,继续说道:“有一日,我也会与你别离的。”
夭夭听后似懂非懂,心中忍不住伤感起来,只望着远处不再言语。
子容见状,立即后悔不该说这些话来惹她难过,正要开口安慰,忽见伯兮急匆匆地冲进小庭院。
“冥师叔,南霂掌执,竹芷师妹。”伯兮急步奔入堂内,向东野冥、南霂辑礼和竹芷辑礼道。
“伯兮?这么晚了,可是你师父有什么事要你代传?”东野冥惊讶地看着眼前垂着头的伯兮,关心问道。
“我....我是来向南霂掌执求神药的,师父双腿突然又开始疼痛难忍....所以....”伯兮犹豫了片刻后,又执手辑礼地向南霂支支吾吾说道,浑身紧张得微微有些颤抖。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师父痛苦的样子,便只身前来向南霂掌执求药。
东野冥知道伯兮一向胆小,非万不得已,他绝不敢独自前来求药,遂也期望地看向南霂。
“距上次服下茳离果,确实也快一年了。”南霂倒也不为难,只淡淡说完后,拿出一个银瓶,倒出一粒七彩小果递到伯兮面前,微微笑了笑。
“多谢南霂掌执。”伯兮开心地接过茳离果,感激不已,又郑重地向南霂辑了一礼后,这才转身疾步离去。满心忧愁得连立在堂外的子容和夭夭都未及时发现。
“师父!”伯兮一身寒湿的回到洵崖的内室,见到躺在床榻上的洵崖正痛得闷哼滚动,他顿时心疼地哭喊道。
“哭什么!”洵崖咬着牙向伯兮厉声道。
“师父,快,快吃了它,是我从南霂掌执那里求来的。”伯兮第一次没有畏惧师父的厉声,只是连忙拿出那颗七彩小果放到洵崖面前,哽咽道。
“对,是它....是它.....”洵崖一见到伯兮手中的七彩小果,心下狂喜,微颤的枯手毫不犹豫地抓起茳离果,放入自己嘴里。
“师父,您怎么样了?”随后,见洵崖神色稍稍平稳了,伯兮这才敢出声问道。
“好多了。”洵崖长舒了一口气,面色柔和地对着伯兮说道:“快扶我起来。”
“是。”伯兮高兴地上前将洵崖扶起,又从旁边拿起一块温热的巾布,替师父擦拭脸上的汗珠。
“这是怎么了?”洵崖忽见伯兮衣裙上有一大块污渍,遂关切问道。
“方才走雪地不小心滑在水坑里了。”伯兮不以为然地憨笑道。
洵崖慈爱地看着伯兮笑了笑,心下也暗叹道:实没想到,从小不受他所喜的伯兮,如今却让他最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