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容哥哥!”突然,楼室东面内侧的一扇室门打开,一身藕粉薄衫的羽公主轻盈地走出来,冲着子容柔声笑道,身后还跟着弋儿,子容竟忘记弋儿是何时进去的。
“羽儿。”子容回身看着羽公主向自己走来,也笑了笑,随后又关心道:“听弋儿说,你近来不舒服?”
“只是天热有些烦闷罢了,弋儿就喜欢胡说。”羽公主听后,娇嗔地看了一眼弋儿,继续说道:“去拿些冰饮给子容哥哥解解暑。”
弋儿笑着应声退出。
“子容哥哥坐。”羽公主高兴地将子容拉到榻前坐下。
“数月不见,你消瘦了不少,若因天热没食欲,我去给你做两道爽口凉食?”子容倚坐在榻上的案桌前,看着有些清瘦的羽公主,担忧道。
“罢了,这般天热,子容哥哥还是别忙了,陪羽儿说说话便好。”羽公主摇了摇头,垂下眼,淡笑道。
“你有心事?”见羽公主有些闷闷不乐,子容随即担心地问道。
“前些时日,意外听到父王和丹哥哥已经在商议我的婚事了。”羽公主满面愁容地望着外面的湖水,轻声叹道。虽然尚且还不知父王会将她嫁往何地,可她想嫁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啊....婚事?”子容惊讶地看向羽公主,他从未料到,才刚过及笄之年的她这么快就要嫁人了。
“女子过了及笄,就要嫁人,子容哥哥为何这般惊讶?”羽公主看着子容,笑问道,眼中多出几分期许。
“只是没想到,时光过得如此快,羽儿竟要谈婚论嫁了。”子容有些窘迫地低下头,轻声笑道。心中也暗自庆幸:好在赤云谷没有这样的规矩,师父顶多也是在嘴上说说。
“子容哥哥,待我出嫁之后,也许我们便再也见不到了,你会想念羽儿么?”听了子容的话,羽公主失神了半晌,突然双目通红地看向子容,强颜笑道。
“自然会想念,无论你在哪,我们永远是朋友。”子容认真地点点头,看着羽公主难过的神色,他的心中也莫名有些伤感。离别是他最不喜的,当初师娘离开时,他不吃不喝痛哭了三日。
“都怪我,还没出嫁呢,就惹子容哥哥这般难过起来。”见子容面色郁沉,羽公主急忙低下头,揉了揉眼睛,婉丽笑道。
子容也惊慌地扭头望向外面的湖景,好在这时,弋儿端着两份冰饮走进来。
“对了羽儿,我在下都结识到了一位朋友,名叫荆轲,你可有听过?”子容尝了两口冰饮后,突然问向羽公主。
“子容哥哥竟结识了他?”羽公主有些错愕地放下手中的汤勺,看向子容。
“你当真知道他?”子容高兴笑道。
“不算相识,只是略有耳闻。”羽公主淡淡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听闻他曾是名剑士,也是丹哥哥的座上宾客,后来不知为何,丹哥哥又将他奉为上卿,对他十分尊敬,让他住最好的馆舍,还给他送去了不少的奇珍异宝和美人,就连丹哥哥自己都时常亲自前去问候呢。”
“他当真是燕国的上卿大人?”子容听后,惊愕地半张着嘴,先前他还以为那只是荆轲的醉话。
“可是....他终日只是到处饮酒玩乐,并不出入燕国朝堂。”羽公主眉头微蹙,满心疑惑地说道。
子容若有所思地继续喝着冰饮,想着他与荆轲相遇三次,还在一起大醉了一场,虽然这个朋友确实慷慨仗义,但他也总觉得此人有些神秘,如今听了羽儿这番话,他对荆轲就更加琢磨不透了。
“子容哥哥,你在想什么?”羽公主见子容出神半晌,遂关切问道。
“羽儿,出来久了怕师父寻我,该回去了。”子容回神后,起身说完便匆匆离去。
“公主,子容公子这是怎么了?”见子容这般匆忙离开,弋儿走进来连忙问道。
“许是与那位上卿大人有关。”羽公主愁容地望着窗外,继续叹道:“他是丹哥哥的人,子容哥哥这般单纯良善,不该与他们走近的。”
子容出了离宫后,直接来到下都,凭着记忆,寻到荆轲住下的馆舍。刚要提步进入馆舍,却被门外的奴仆拦住。
“这位公子,这馆舍可不能随意进入。”奴仆为难地冲子容笑道。
“公子,您是来找上卿大人的?”未待子容开口,荆轲的小侍从阿良正走出来,一眼认出了子容,急忙上前笑道。
“是你!”子容细看了半天,才想起在荆轲住处见过这个小少年,遂着急问道:“你家大人可在里面?”
“在,您随我来。”阿良低了低头,笑道,随后,又转头向那名依旧在门外的奴仆冷声喝道:“看清楚了,这位可是我们上卿大人的朋友,下次可别瞎眼。”说完,便领着子容进入馆舍。
“大人就在里面,公子进去吧。”将子容带至院中,阿良似着急外出,遂向子容伏了伏,转身而去。
子容走近紧闭的室门,却听见内屋一阵吵闹嬉笑的声音,犹豫了半晌,这才推门而入。可室内的画面瞬间让他面红耳赤,遂又急忙转身躲了出来,原来,是荆轲正与家中数名婢女饮酒取乐。
“子容兄,你怎么来了?”薄衣半敞的荆轲见到子容突然到来,忙将身边两名美人推开,数名婢女见状也都自觉退出,整好衣衫的荆轲这才来到室外,惊讶问道。
“高先生呢?”子容这才转过身,面色微红地瞟了瞟里面,又向荆轲问道。
“你是说渐离兄啊,他是琴师,自然有他的事要做,哪像我,终日只会饮酒作乐。”荆轲笑着回到室内,将案桌上的酒器拿起,一口饮下。
“荆次非,我们算是朋友么?”子容也跟着走进来,室内一片狼藉,胭脂味也极浓。
“自然是,除非子容兄不把我当朋友?”荆轲斜躺在榻上,向子容醉笑道。
“既是朋友就该坦诚相待,你是否有事瞒我?你与那燕国太子....”子容顿了顿,疑惑问道,上次饮酒之时,子容就已当他是朋友,遂早已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
“子容!”未等子容说完,荆轲急忙出声打断,起身将房门关闭后,继续说道:“无论我在外面如何,但在你子容面前,我只是荆次非,一名喜好饮酒和舞剑的剑士。”
“可你也是燕国的上卿大人啊?”子容更加不解。
“我的事,你不能知晓太多,这是为你好,若还当我是朋友,我们依旧一块饮酒玩笑,可你若在意我这个上卿大人的身份,那我也不勉强。”荆轲递给子容一觥酒,笑道。
子容迟疑片刻后,伸手接过酒器一口饮下,随后两人相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