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静谧的氛围被一声虎啸打破,桑虞移开目光站起身,眼神中有些不自然的飘忽着。
她不习惯跟旁人说这些,就连骆寒都不知道她攒在心里已久的这些心思,可不知为什么,看着肖乾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那些话就这么说出口了。
“包扎好了,这个给你,每天换一次药,可以促进伤口愈合。”
肖乾伸手接过,指尖摩挲着瓷瓶有冰凉的触感传来,起身随桑虞走出木屋。
门外,骆寒倚靠在树下,轻抚着一旁半坐在草地上的莫罕,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从木屋出来的两人,淡淡扫了眼骆寒手上干净的白纱布和捏在指尖的瓷瓶没说话,垂眸一下下抚着莫罕的额头。
肖乾看了眼骆寒,侧身跟桑虞说了句先走了,便提步离开。
桑虞走下木阶,走到骆寒跟前伸手抚了抚莫罕。
“我知道你信不过他,但你从来不是不容人的心胸。”她淡淡开口。
相反骆寒很惜才,这些年更是为她的赤字兵团招揽笼络来了不少高手。
“这些天你三翻四次挑衅肖乾逼他跟你动手比试也只是想试探他。”
可桑虞能感觉到,骆寒似乎对肖乾警惕过了头。
见骆寒不开口,桑虞又问,“怕他对我不利?”
骆寒抚摸着莫罕的手停下,抬眼看她。
“他出现的契机太巧合,两次身受重伤偏偏都让你遇见。”他顿了顿,“况且有那种身手,他的来历不会简单。”
他决不允许有任何威胁桑虞安全的可能存在。
“我不建议你把他留下。”
桑虞抬起头对上骆寒的目光,她淡淡一笑:“阿哥,我懂你的意思。”
她懂骆寒是怕她留一个隐患在身边,这个从小就宠着她让着她的阿哥,任何时候都最先替她考虑着,师父死后这世上除了他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骆寒听到这一声“阿哥”怔了怔,小时候桑虞经常这么叫他。自打桑虞会说话走路就跟在他屁股后面阿哥阿哥的叫着。
可八年前他们被迫分开,天南海北的各自生活了五年,三年前他终于回来找到她,可他的小姑娘却像完全变了一个人,那个每天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奶甜奶甜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姑娘,她还是一样漂亮,唯独不同的是她再也没有那种无忧无虑潇洒清甜的笑了,也很少会像小时候一样亲昵撒娇着唤他一声“阿哥”。
三年前他找到她的那天,突然就好后悔,后悔为什么没能早点回来找她,他的小姑娘啊,这些年受了太多太多的苦。
骆寒喉中发涩,看着她眸光晃动,片刻轻轻开口:“小虞……”
“阿哥。”不等骆寒说什么,桑虞开口打断他。
“我懂的。”桑虞看着他,“我都明白,可是阿哥,我信他。”
“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我,他那双眼里有跟我一样的东西,他或许有他要背负的,但我相信他不会做出伤害我、伤害我们的事。”
骆寒看着她,桑虞目光清亮而坚定。
终是拗不过她,他平淡开口:“如果有人伤害你,我会杀了他。”
桑虞心中温热,唇角勾出不深不浅的笑意:“那如果你伤害我呢?”
几乎不带丝毫犹豫的,骆寒脱口而出:“永远不会。”
“如果呢?”桑虞起了玩心,笑意盈盈的不肯放过他。
“那你就用师父的枪亲手杀了我。”
桑虞唇边浅笑渐渐淡下去,这种假设一点也不好笑。
骆寒没再继续说下去,换了话题,“明天我要出趟远门,驻扎扎鲁的维和部队频繁遭到当地恐怖分子的袭击,他们兵力不足向我们请求援助。”
“嗯,注意安全。”
“好。”
————
夜,S国,某高级私人别墅。
装潢奢华的别墅外四处可见全副武装时刻巡戒的保镖,琉璃璀璨灯火通明的二楼大厅传来一阵中年男声。
此时别墅的主人,S国首席议长韦科?达瓦正焦急难耐,对着电话那头始终爱答不理的人,压了压火气,低声讨好问道:“K先生,这笔交易我们几个月前就谈妥,您的家族生意在业内一向以诚信闻名,这次为什么……”
他欲言又止,这批军火对他意义重大,几个月后就是新一轮换届竞选,另一名总统备选人罗汀?尼森实力不容小觑,一直是他的眼中钉,他需要这批军火来保证他踏上政途顶峰万无一失。
可偏偏事不如人意,他暗中跟S国势力最大军火商交涉了大半年,眼看货就要到手,偏这时候禁区营的人来横插一脚,想到那日突然出现在他办公室的那个浑身森冷寒凉的年轻男人,他心有余悸。
可他不明白,大名鼎鼎的K为什么也在这种时候畏首畏尾了。
他有些急躁:“K先生,您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可从不会如此行事!费莱昂老先生一向……”
“韦科?达瓦、”不等他说完,电话那边传来不疾不徐的嗓音打断他,声音磁性慵懒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危险气息。
“你有几条命敢置喙我,还敢提我父亲?”
危险的气息传来,韦科不敢再多说,K一向不喜旁人提起他的父亲,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于是收了收怒意,尽量平和的开口说道:“很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批军火对我很重要,K先生您看能不能?”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知道您忌惮赤字兵团的人,可若是您把这批货送到我手上,助我成就仕途,这整个S国都是我的,到时候你我联手还用怕那区区赤字兵团吗?”
“赤字兵团?”电话里传出声不屑的冷笑,“我还没放在眼里。”
韦科皱眉:“那您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爷乐意。”
手机那头霍深话锋一转,嚣张痞气的Z文脱口而出,听得韦科一愣。
韦科一路从底层政员爬上来,曾就职外交部多年,自然熟识多国语言,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是电话那头的人竟说的一口流利地道的Z文,甚至让他差点忽视了这猖狂无礼至极的语气。
“韦科?达瓦,”电话那头的Z文还在继续,“我行事无需跟任何人交代,也只跟聪明人做生意,你,还没资格跟我讲条件。”
说完不待韦科反应过来,那边就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喂k先生……喂?!”
韦科被气得愤怒失控,狠狠将手机摔在地上怒骂出口,真真是年少轻狂,他爬上政坛核心近十年向来只有别人对他毕恭毕敬,还从没见过这般无礼猖獗的商人。
血气冲脑,他踉跄扶住座椅扶手坐下,剧烈起伏的胸腔还未平息,敲门声响起。
“都滚!”
门外敲门声静滞了几秒,一个黑色西装打扮的人推开门恭敬地说道:“先生,有客来访。”那人抬头看了眼揉着太阳穴皱眉不语的韦科,补充了句,“来人自报,杰森?威尔彻。”
韦科揉着太阳穴的手一顿,倏地睁开眼:“谁?!”
黑衣人又重复了遍,韦科眉头皱的更深。
“他来干什么?”韦科思索着,喃喃自语,拿不准这种时候这个传说中狡诈狠辣的威尔彻家族掌权人亲自登门是何用意。
“带了多少人?”
“只有一架直升机,随行不过四五人。”黑衣人低头如实汇报。
四五人?维卡纳多的贵族世家私自来S国领地会见重要核心政员,就带这么几个人,呵、胆子倒真不小。
韦科眯眸细思片刻,吩咐把人请进来,他倒是要看看那人要耍什么花样。
不一会门外传来一行人的脚步声,皮鞋跟磕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稳健。
保镖在门外收缴了一行人的枪械,门被利落推开,一个金发碧眼身形高硕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韦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门口的男人,那人保养的很好,金色的短发打理的精致妥帖,碧绿的眸子暗藏精光,一身藏灰色高级定制西装衬的男人愈发气质不凡,丝毫看不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这就是传说中,维卡纳多富可敌国的贵族世家之首威尔彻家族掌权人——杰森?威尔彻。
韦科暗暗打量一番,起身迎客走向来人,在杰森面前站定伸出手说道:“久仰威尔彻家族大名。”
杰森淡淡看了眼韦科伸出的右手并未回握,解开一粒西服纽扣径直走向里间的真皮沙发坐下,边慢条斯理的理着袖口边开口道:“客气。”
被忽视的韦科僵了僵,面色不悦的收回手。
“不知威尔彻先生深夜来访是何用意?”
杰森抬眸:“大家时间宝贵,我就有话直说了。”他顿了顿,“听说达瓦议长刚刚谈崩了一笔生意。”
韦科闻言面色一变,他跟K的交易从头到尾都是秘密进行,杰森是怎么知道的?消息还传的这么快!
看到韦科如临大敌般的表情,杰森讳莫一笑,点燃一支雪茄:“议长不必紧张,我威尔彻家想知道点黑市的交易信息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费莱昂家的小公子霍?K跟我也算旧相识。”
韦科心下一惊,K跟威尔彻家族有来往?
听杰森的语气像是关系匪浅,明知两国多年来情势微妙却做着敌国的生意,这个K……当真是个无底线的商人!
“费莱昂家的这位小公子一向很有个性,虽说年轻气盛了些,但做生意也独有章法,我很欣赏这种聪明的商人。”
杰森吸了口雪茄,青白的雾气缓缓吐出,萦绕在周身,烟雾后那双碧绿的眼眸精光更盛。
“我知道议长急需那批货,既然那位的生意谈不妥,那么,不知我威尔彻家的生意议长有没有兴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