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弹琴的少年
“喂！晨！”汐只好委屈地向晨抱怨道，“你看见没？你弟弟欺负我啊！”
晨轻描淡写地说：“我不管，你们自己解决吧。”
“呜呜……沁他们欺负我！”汐立刻装了出哭泣的样子靠向我这边。
“不要靠过去啊！”渐又凶道。
“什么嘛！”
虽然吵吵闹闹的，但可以看出大家的感情非常好。
“你们还真吵啊。”泠终于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大纸箱，看上去很重的样子。
“什么东西？”汐好奇地跑上去问。
泠把箱子放到了地上，然后撕掉了封带将里面的东西搬了出来：“大功率扩音器。”
“对哦，在这里用再大功率的都不怕有人来投诉了。”汐兴奋地说。
“试试看吧。”晨将扩音器接上了电源对渐说道。
“好啊。”渐说着将电吉他连上了扩音器试弹了一下。
“效果不错啊！”晨赞叹道。
“确实很有演唱会的感觉。”汐也连连点头。
“那就要这个型号的吧，我让他们明天送过来。”泠说着拿出手机播通了电话，“我是泠，明天把我订的东西送过来吧。恩，对，傍晚时送过来。”
“还有别的东西？”晨问。
“还有几个扩音器和效果器，麦克风也买了新的。”泠边说边思考着还有什么需要的设备，“哦，对了，还要一个调音台，我去订吧。”说完就起身出了门。
“这些东西到底花了多少钱？”渐问。
听完泠说的一堆东西后我们都显得有些目瞪口呆。
“他就是这样，喜欢包揽一切，让他去弄吧。”汐耸了耸肩膀。
“好啦，练习室也有了，器材也全了，又有泠这个万能队长在，我可以放心地去德国了。”晨松了一口气似的倒在了沙发上。
“不行，在找到新的键盘手之前你都要来练习。”渐毫不留情地说，“还有半年时间你才去德国吧。”
“对对！”汐附和道。
“马上就会准备出国的事了，会很忙的。”晨说。
“那也不行。”
“好冷血的弟弟。”
“不想两头跑你就快点去找个键盘手来啊。”
“可是一时间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啊！”兄弟两人争得火热。
“那个，大家一起找找看吧。”我劝道，“试试贴个海报什么的？”
海报是贴出去了，但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却连一个愿意来乐队面试的人都没有。
“你们把海报都贴哪了？”练习的间隙泠发问道。
“楼下的电线杆上，还有学校的告示栏里。”汐回答。
“楼下的电线杆上？贴那种地方有谁会看啊。”晨抱怨道。
“告示栏里看的人还是不少的，不过学校那些家伙都只知道古典乐，对乐队什么的根本就没兴趣。”汐无奈地说。
“慢慢来吧。”渐劝慰道。
“难道要我一直弹道出国的前一天么……”晨悲怆地说。
“你就不能在你的同学或者前辈后辈里挖个人来么？”渐问。
“没有想要加入乐队的人啊。”
“那你别出国好了。”
“现在才说不出国，老妈会拧断我的脖子的！”
眼看着又要变成兄弟间无休止的争执了，我忙夹到两人中间说道：“不如休息一会儿吧，我去买点饮料来，谁和我一起去？”
“我陪你去吧。”渐说着披上了外套和我一起出了练习室。
由于是仓库街附近没有商店，要买点饮料之类的东西就只能穿过南面的市立公园去两条街以外的商业街。天已经黑了，公园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要是我一个人从这里经过的话还真有点害怕。
“汐和泠要咖啡，晨是奶茶，渐，你要喝什么？”
“我也要咖啡。”
“恩，那就是三杯咖啡一杯奶茶了，我要热牛奶。”
我们就这样闲聊着穿过了公园。天气还真冷，才十一月就刮起了呼呼的北风。刚这么想着一阵寒风就毫不客气地迎面吹了过来。
“啊嚏！”我冷得直往衣领里缩脖子。
“给你穿吧。”说着渐就脱下了外套披到了我身上。
“那怎么行。”我忙推辞。
“没关系的，我是男人嘛。”渐不由分说地给我扣上了扣子。
拿好了大家的饮料，没想到付款的地方还要排队，排在我们前面的一共有七个人，有几个人还推着满满一购物车的商品。
“好麻烦，看来要排好久呢。”我有些站不住了。
“我来排吧，你先去商场里逛逛吧。”渐说，“买好了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恩，那我去二楼的音响部看看。”我也乐得自在。
“恩，去吧。”渐点头道。
在音响部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中意的CD，不过渐还没打来电话，于是我又转进了对面的书店。书店的隔壁是电子琴专卖店，我站在书架前随意翻看杂志的功夫就不断听到“叮叮咚咚”的弹琴声从隔壁传来。也没有弹得特别像样的，多半是小孩子胡乱按着玩吧。这么想着我正准备弯腰去翻别的杂志，却被随即响起的琴声震撼住了。
正在弹奏的是亨德尔的《阿勒曼德舞曲》，演奏的旋律流畅，节奏也把握得恰到好处。这首曲子不是简单的曲目，不经过长久的练习是不可能弹到这个程度的。难道是渐？不可能啊，他正在楼下排队呢。我急忙跑到了书店和电子琴店相邻的玻璃隔墙前，想看看究竟是谁在弹琴。
不是这个孩子，也不是那是穿着时髦的女人，透过玻璃我在对面的店堂里搜索着。还有谁在弹琴？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个少年的身上，他有着一头耀眼的浅金色头发，皮肤异常白皙，看起来像是外国人。他站在电子琴前，姿势优雅，虽然离得很远看不清他弹的音节，但从那流畅的指法看来弹奏《阿勒曼德舞曲》的人就是他没错。
如果他能加入乐队的话……这个念头瞬间就从我的脑海里冒了出来。对！请他加入乐队的话一定可以配合上渐他们的演奏！我急忙奔出了书店，气喘吁吁地向隔壁跑去。但是等我跑进了电子琴店，刚才那个少年却已经不见了。
“请问，刚才弹琴的金色头发的男孩子……”气喘吁吁的我只得向营业员询问。
“那个孩子啊，刚刚出去了。”营业员回答。
“啊……”现在去追的话也许还能追到，我拔腿就往外跑，可是在往来攒动的人头里并没有看到耀眼的金发。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是渐打来的，他已经买好东西了。虽然很不甘心，但我也只好放弃了寻找回到一楼和渐碰头。
“好可惜啊，差一点我就能追上他了。”我叹着气向渐讲了那个金发少年的事，“他弹得真的很好，要是渐听了也一定会这么认为的。”
“恩，能被沁称赞我想一定是弹得很好了。”渐安慰我道，“不过如果突然跑上去问人家愿不愿意加入乐队的话可能有点莽撞，而且你也说了那个男孩子是外国人吧。”
“不能确定是不是外国人呢，也许是染发也不一定，不过他的皮肤也很白，五官也很深刻……”我一面回想着那孩子的样貌一面说。
“总之，键盘手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肯定能找到的。先回去吧，我们出来很久了。”渐说着帮我披上他的外套，我们并肩走出了便利店。
既然在这里见到过一次，说不定就住在这附近或者是经常来的呢。我这么琢磨着，抱着有可能会再遇到的想法，之后每次来买东西时都要特地跑到二楼的电子琴店里看看。不过很可惜，那个少年似乎再也没有来过。
啊，今天好冷呢！我一边往手上哈着气一边跑进了教室。
“早啊，沁。”和往常一样渐带着清爽的笑容走进了教室。
“早。”我回答。
“沁！大新闻！大新闻！”另一个精力充沛的人跑进了教室，大呼小叫地朝我冲了过来，“C班来了一个外国转学生！是外国人哦！”思雅兴奋地拉着我要去C班看热闹。
“外国转学生？”
“恩，听说是混血儿，美少年，还是金发哦！金发！”
“金发？”我脑中闪过了那天晚上在书店里看到的那个少年的身影，“思雅，那个转学生现在就在C班？”
“恩，是啊，C班外面围了好多人呢。”
“带我去看看！”我急于想确认这个转学生是否就是那个弹《阿勒曼德舞曲》的少年，拉起她就往楼上跑去。
C班外面被围得水泄不通，围观的大部分都是女生。我拉着思雅拼命地往人群里挤了进去，终于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看到了他们所说的那个转学生。
一头耀眼的浅金色头发，看上去光滑柔软，有点长的刘海遮住了额头，浅灰色的瞳孔，高挺的鼻梁，消瘦的下巴，皮肤白皙，骨骼修长纤细。我一面观察一面努力回忆着记忆中那个少年的样貌，可是当时离得比较远，加上那之后又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实在没办法确定眼前的这个转学生究竟是不是那个弹琴的少年。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作为视线焦点的他明显感到了不快，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的表情。终于，他从坐位上站起了身来。要出去么？这么猜测着，他已经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门旁围观的人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还是确定一下吧！我鼓起勇气对正从我面前经过的他说道：“那个，请问你……”
他应该没有想到会有人向他搭话，回过头来有点惊讶地看着我。
“请，请问你会不会弹电子琴？”被他盯着的我紧张得满脸通红，连说话也疙瘩了起来。
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朝我微笑道：“Sorry……”
哎？哎？难道他听不懂中文？
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在那么多人面前主动和他搭话，结果对方却根本不懂中文，这实在令我倍受打击。
“你怎么突然就问人家会不会弹电子琴？”回到自己的教室后思雅不解地问。我只好把事情的原委向她解释了一遍。
“这么说来你也不能确定他和你看到的人是不是同一个咯？”
“恩。”我趴在课桌上无力地回答，“觉得有点像又有点不像……”
“可是他都不懂中文，也没办法交流啊。”
“啊！都怪我的英文水平太烂了！呜！”书到用时方恨少，我今天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我的英语也……”思雅也惭愧地低下了头。
“怎么了你们？”这时渐走了过来，“怎么垂头丧气的。”
啊！对了！我的英文虽然很烂，但是渐的英文却很不错呢！
“渐！”
“什么？”
“教我英文！”我决定了，我要再去确认一次！
下课时我独自跑到了C班门口，朝里面张望了许久都没有发现那个转学生的身影，向班上的人打听也没有结果，正当我悻悻地往回走时，却在走廊上和他碰了个正着。我努力地回想着刚才渐教我的英文。他则用带点怀疑和戒备的目光盯着我看。
“那个……”太紧张了，都想不起来渐到底是怎么教我的了。”乱七八糟的语法，希望他能听懂吧！
他皱着眉头半天没回答，果然还是没听懂吧。
就在我不断地在脑海中胡乱组织语法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你的英文水平也太烂了，你真的是高中生吗？”
这一开口竟然是流利的中文，而且还是如此轻蔑的语气，令我又惊讶又气愤。
“你，你，你……”气得我都说不出话来了，“你原来会说中文！”
“我没说过我不会中文。”他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
“那早上我说的话你也听懂了吧？”明明听得懂却还说英语装作听不懂，想想就叫人气愤。
“听懂了又怎么样，我根本不会你说的那个东西。”
“你不会电子琴？”
“不会。”他别扭地移开了目光。
“你有没有去过商业街时代大楼的那家电子琴店？”为什么要躲开我的目光，实在有点可疑，我继续追问道。
“没有！”他傲慢地说，“还有，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你是警察吗？”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在电子琴店看到的人是不是你。”我解释道，“因为你们看起来很像。”
“那你肯定是认错人了，因为我根本不会什么电子琴。”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真的不是他吗？是我搞错了？不过，就算是归国子女，混血儿又怎么样，这个家伙的态度也太傲慢了吧！虽然我的英文水平确实很烂，但被他这么不客气地说教我还真是相当地火大！
“沁，我问来了哦。”思雅跑进教室在我边上坐了下来，“他叫李灿，中英混血儿，爸爸是中国人，妈妈是英国人，十六岁，之前一直住在英国，据说是因为父母离了婚所以才回国的。”
“时间呢？有打听到他回国的时间吗？”虽然他本人否定了会弹琴的事，但是为什么第一次问他的时候他要装作不懂中文呢？还有他又为什么要躲开我的目光？怎么想都觉得很可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