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沼下黑不见底,却静地听不见一丝声音。子却和扶朝探身向前,走了许久,听见有女人抽泣的抽泣声传来。
“救我啊……扶朝大人……救我……”惊恐之余,仍可以听出是扶桑的声音。
“是扶桑!”子却正要寻声而去,却见扶朝却纹丝不动。
扶朝在黑暗里轻轻摆首:“不是扶桑。”
“可这分明就是扶桑的声音?”子却觉得自己并没有听错。
“扶桑何时会说这样卖弄柔弱的话?”扶朝反问道。
子却想了想,以往那个不惊不躁地女子是何等的沉着,倘若前方真有危险,她惊慌之际,脱口而出的也不会是求救,而是要他们莫再往前。
“那这……”
“异兽蛊雕,善拟人声,以往在蛮荒之地,喜食人,以婴儿地啼哭引之。”扶朝说完,对着掌间吹了口气,一团地火浮了上来,总算是看清的脚下的路。
“不愧是北宸阎君,这还是我第一次失手呢……没意思没意思……”这次变成了一阴翳地男声,扶朝往前走了几步。
声音是从一堵石墙里传来的,二人凑近望了半天,并没有入口。
“别白费功夫了。”蛊雕懒洋洋地说道。
“这是鬼沼,你怎会被困在这里?”子却怕他听不清楚,喊道。
蛊雕一口嫌弃:“我只是被关在了里面,又不是耳聋,你这么大声干嘛。”
子却立刻不开心了:“嘿,我说你这异类,被人关起来是什么光彩地事吗?如此理直气壮……”
“那是我愿意,否则一面石墙能奈我何!”蛊雕自信道。
扶朝问道:“如何个自愿法?”
“我和一个人打赌输了,所以在此替他守一棵树。”
二人对视了一眼,想必是守那棵若木。
“和谁?众鬼王?”
蛊雕仿佛听到了一个大笑话,轻讽道:“它?我在这儿时,它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至于是谁……我也记不清了,是个樵夫吧……”
子却听了,眉毛都惊挑了起来:“你在这里多久了?”
“三万年……不对不对,五万年?”蛊雕细数起来,可却没有结果:“多年未数,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了。”
“你既然学了扶桑的声音,那想必是见过她的,她在何处?”扶朝知道没时间听他的故事了,转言问道。
“扶桑……她是扶朝大人的什么人?”蛊雕听到这儿名字,似乎有兴趣得很。
扶朝原本觉得不必回答,但又不想惹怒蛊雕,说道:“扶桑乃吾妹。”
“难怪了……我说一个凡人身上,怎么会有流着神仙地血……”蛊雕说着,吞了吞口水。
“喂,听到了吧,那是扶朝的妹妹,再说喝了阎罗王的血,你小心被反噬!”子却高声警告他。都说蛊雕生性残暴,果不其然。
蛊雕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在这儿也委实无趣,不如一品人间至鲜,死个痛快也值得。”
“恐怕不能让你死地痛快。地狱里极刑甚多,你可以都尝尝。”扶朝打断他。
蛊雕又吞了口水,弱声道:“我这么随便一说……不吃就是了……”
“这里为何如此安静?扶桑呢?”
“扶桑姑娘体内的血这般香,那些恶鬼早闻到了,虽不敢吃她,可一直凑在她身边闻过来闻过去……”蛊雕说着,声音里多了些玩意:“这样吧,我们赌一局,你当中若有谁赢了,我便认其为主,自然也带你们去找人,可你们若输了……就得答应我,让我吃了那姑娘。”
子却刚想骂他贼心不死,就听扶朝应道:“赌什么?”
“你救扶桑一场,就便宜这只臭雕啊!”子却觉得他太过果断了,应该再和蛊雕讨价还价一番。
“扶桑已经不是人了,在这么和恶鬼待下去,迟早会被同化。到时候可是你亲手除了她?”
扶朝这问地子却浑身发冷,怎么着,这扶桑也算他旧识,这么亲手送她灰飞烟灭也太残忍了些。
“知道了,赌吧赌吧!赌什么?”他摆摆手,问蛊雕道。
“这里还有六道石墙,你们猜一猜扶桑姑娘,是在第几道墙内?别动小心思,没有我,你们找不到那六道墙。”蛊雕满腔胜券在握的口气。
“是这只死雕!这哪里是赌博!不公正,换一个!”子却怒气冲冲。
蛊雕油盐不进:“你愿赌便赌,不愿自己去找就是了”
“你!”子却口上这么说,可心里清楚要救扶桑还是需蛊雕帮忙,毕竟……刚刚他完全没有发现这道石墙的玄机之处,扶朝答应与他赌,想来也是没找到。
子却咬咬牙:“我……我猜第六道!”
蛊雕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错了错了!”
子却悔恨地差点拍大腿,刚刚应该慎重一些的,他望了扶朝一眼,希望在其脸上觅得一丝有头绪的模样。可扶朝蹙着眉,久久没有声音。
“扶朝大人,到你了。”蛊雕愈发快意了,就像扶朝说出答案后他就胜了一般。谁知扶朝寡淡的道:
“都没有。”
子却推了推扶朝,压着声音道:“你不能剑走偏锋,诓他啊……万一……”
石墙后久久没有得意地笑声响起,子却直起头,不可思议地望了望扶朝。他上前拍了拍石墙:“喂!扶朝猜对了吗?”
仍没有声音,子却更加欣喜了,他笑道:“对了!对了是吧!喂,臭雕,你输了!”
蛊雕终于出声了,似乎很是挫败:“扶朝大人如何知道的?”
扶朝也暗自松了口气:“随便蒙的。赌博不就是靠这一个博字嘛。”
“我输了。”蛊雕叹了口气,墙面一阵抖动,灰尘四起。扶朝和子却刚闪开身,四分五裂地墙面瞬间掉落。
尘土落地,一只长着独角地巨鸟站在眼前,金色的羽毛披身,眼中泛着红光。石墙后不过是一个正好能容纳他的洞穴,蛊雕竟然在此待了几万年。
“按照约定我将认扶朝大人为主……”他朝前走了几步,正要在扶朝面前垂首,却被扶朝喊住了。
“我已有御兽,不该再收你。你若愿意可认秦广王为主,若不愿,助我们救出扶桑后,便各回来处吧。”
“扶朝,什么叫他若愿意?还得问问我乐不乐意吧!”子却背起手,扬了扬手中的南荒铃:“而且谁还没个法器,我这南荒铃里可是饕餮呢!战无不胜,比你这只会学人说话的大雕厉害多了!”
蛊雕听了,有些不相信:“这铜铃里是饕餮?”
“是啊,要我把他放出来给你看看嘛!你小心被一口吃了……”子却一脸示威地神情,谁知蛊雕竟然趴在了他脚边:“我与饕餮还有一战未打,若能与其一战,愿认子却大人为主。”
方才还神气地异兽突然如此恭顺的喊自己大人,子却倒无措了。他挠挠后脑:“这……我怎么听着也不像真愿意啊……”
扶朝笑笑,子却这城墙脸皮难得害羞,于是说:“蛊雕,秦广王的意思就是愿意收下你了。眼下还是尽快找扶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