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起听到离云寒这样问,不仅摸了摸眼睛,他的贴身仆人六子说道:
“贵宾有所不知,夫人在生下小姐就生病了,后来病好了便无端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我们也不认识了。为此我们大人寻遍天下名医,都是束手无策。小人记得清楚,那是文歇城主生辰,我家大人负责宴席,等宾客散尽才发现夫人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了”
说到这里,六子也用衣服擦拭着眼睛,装作要哭的样子。
“最可怜的是我家小姐,她出生还不过两个月就失去了……就失去了”六子继续说道。
六子的这般说辞很有效,本来离云寒打算更为深入的了解文起话的真实性,但是听到这令人不悦的事情,离云寒也是在人族待过许久的人,知道不能揭别人伤疤的禁忌,所以他也就不打算在继续问下去了。
文起见离云寒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便接过话来:“你这小厮,竟在贵宾面前倒苦水,成何体统,还不赶快下去,去招呼一下今天的仪程,若是误了事情那才是大罪”。
离云寒见文起这般的说辞,想来不仅是这六子很忙,自己打扰到文起一早上的时间,想必也影响到他的事情了。
于是,离云寒站起身来说道:“今天正式打扰大人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大人还有公事在身,我就不便打扰了。只是这小姐抚筝之事,还请大人不要去阻止小姐”。
文起也站起身来,做了一个答应的手势,还没来得及说话,六子倒抢在前面开了口:
“贵宾既然精通我等凡人不解的音律,且贵宾也觉得闷得慌,不妨到竹屋去指导我们小姐一二,等日后小姐为老爷抚筝的时候,我们也能跟着沾沾仙气。”六子说道。
文起立刻转过身去,大声训斥六子道:“你这小厮越发的放肆了,真真是什么胡话都敢说,贵宾乃神族贵宾,文筝凡夫肉体怎能音神相通呢!若不是最近继位大典事情繁多,必定好好的教训你一顿。”
离云寒其实此行的目的正是为此,他希望通过文起之口说出,自己再三推迟、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但却被一个仆人说了出来,而且还被文起怒目而斥。
离云寒说道:“大人切莫动怒,音律本是缥缈之物,哪里分的什么凡夫肉体呀,况且小姐的音律传递自然之音,超凡脱俗,更胜大雅之乐呀!”
离云寒的意思很明确了,他想要去竹屋,而且不介意文起说的推辞,但是他自己不会去,要请文起邀请他去。但文起并不想鱼儿就此上钩。
“小女性情怪癖之人,唯恐冲撞了贵宾,如果对贵宾做出什么不敬的事情,传到城主的的耳朵里去,下官是万万担不起的”,文起说到。
文起这般说就让离云寒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境地,因为文起并不想让他去,而且如果他要是私自去了,如果真出现了什么事情,传到了大流城,那可真是天下知了。
这是六子在一旁听得真切,又开口道:“这太好办了,就让贵宾在承云台,小姐在竹屋,二人以筝相会,让贵宾指导小姐一二,这不是甚好”。
这个“以筝相会”的确是用词不当了,想来文起虽然不是世族大家,但是文筝的文教还是很到位的,“相会”这次的确是有点侮辱文筝的意思了。
文起立刻转过身去,怒目圆睁,但是他并没有说话,因为这时候一个眼神的力量,要远远的超过任何话,但是六子没看到,他的眼睛一直围着离云寒看,这就搞的文起很是尴尬。
离云寒开口道:“这位小仆的话在理,况且我在这里本来就无聊,如能以筝会友,那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离云寒现在有点鬼迷心窍的意思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先开口的话,那他此次前来必然是一无所获,如此空手而归,再回忆那美妙的筝声,岂不是大大的遗憾嘛。
“大人,您看贵宾都说了我说的在理,你看是吧,我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六子说道。
文起见离云寒这般,要是再打压他的积极性,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事情,倒不如顺水推舟,就当是卖离云寒一个人情,就此答应了。
文起继续道:“小女拙笨,贵宾定费心了。”文起指着六子到里面去,六子立刻转身就走。
“你这小厮,你可知我让你去干什么你就走开了”文起很生气的样子说道。
“老爷定是让我去取一方古筝来,想必贵宾前来必然是没有带筝的,我还知道老爷让我拿哪一方筝”六子得意的答道。
在一旁的离云寒可看的真真切切了,这面前的文起实在是太没有面子,方才的事情就被这小仆带到沟里,现在的心思又被他猜的一清二楚,实在是没有面子呀!
文起只得在一旁赔笑到:“府规不严、府规不严,让贵宾见笑了。”
离云寒说道:“这小仆性情率真爽朗,倒不失一个有趣的皮囊呀!”
“贵宾就不要再夸他了,如果他要是听到您这般夸他,他还不上了天呀,我这个小仆机灵古怪,有时候却能帮我大忙,不过更多的时候是给我惹麻烦。”文起笑道。
说话间,六子已经将古筝拿来,文起接过古筝不禁深情的抚摸着。
“这是夫人在时常用之器,还请贵宾厚爱,如果小女有什么得罪贵宾的地方,请看在夫人的面上,还请宽恕小女一二”。文起说道。
话题一下子就沉重下来,离云寒看着这方很有年代感的古筝,然后向古筝做了一个表达敬意的礼节,并凝重的接过古筝,用手抚摸这它,似乎能够从它的身上得到什么似的。。
离云寒道:“多谢大人厚爱,我必当完好如初的奉还,以后还请大人直呼我离云寒便好,如此贵宾、贵宾的叫,倒显得有些生分了”。
文起早就不再想叫这蹩脚的“贵宾”了,现在离云寒提出了,自己礼当推脱一下,但是想到离云寒本是厌恶虚伪之人,如果自己真的推脱,那之前的事情恐怕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想到这里离云寒双手抱拳,十分豪迈的肢体动说道:
“贵宾果真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肯为下官屈尊降讳,文起三生有幸,但断断不敢叫贵宾离云寒的,不如下官以后就叫您寒公子,如何!”
文起的这个动作还是着实把离云寒吓了一跳,他的印象中,文起可能会与人族众人有所不同,但是这般的豪迈是自己没有意料到的。看到这里,离云寒想自己必然也要有一定的回应,只是双手拿筝,实在是做不出来呀!
旁边的六子看的真切,也不妨这是一个聪明的小仆,他看到离云寒的尴尬之处,忙上前接过离云寒手中的筝,然后退到了离云寒的身后。
离云寒是越发的喜欢这个小仆了,没想到人族之中还有这般聪颖之人,看来自己的确是小看了这人族的智慧。他继续道:
“就依大人之言,那我今后称呼大人为先生如何”
文起听到离云寒这般话语,心中自是非常的高兴,忙再次行礼道:“寒公子”
离云寒也模仿文起的样子:“先生”。
二人一番礼毕,离云寒带着古筝离开的文起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