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起知道影勉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但凡成大事者又有几个是会是沉不住气的呢!文起不再强迫影勉,因为他有比强迫更加有效地手段,那就是那些骏马的诱惑。
文起笑着说道:那贵客可真是没有福气了”,文起一边说一边引影勉到马厩的右方,那里有一扇门,文起打开门。
“贵客您看,从这扇门出去约两炷香的时间,就是我在大流城的私人草场。本想贵客从大流翰林来,必是爱马之人,想来闲来无事之时,也好借此放松一下,现在看来是无用的了”。
影勉顺着文起指的方向望去,这里的确有一条仅通2人并行的小路,两边都是民居的后墙,中间独独留下了这一条羊肠小道,如果马从这里走过去,是没有人会发现的。这也就可以解释,文起是如何将这些贡马带入到人头传动的宾馆驿。
文起继续吊影勉的胃口,说道:“既然贵客对于马并没有下官想的这般喜爱,那下官就为贵客另选一处诗情画意的院落,这处院落夜间必因马鸣,吵得人睡不着觉,会影响到贵客的休息。”
影勉不知道文起是不是真的会将这些马带走,但是他还是能够看得出文起的真实意图。他很清楚的明白,文起能够将这些违禁的马匹展现在自己的面前,定然是有他自己的企图。影勉想暂且先不去理会那些算计,但至少文起不会傻到要用牺牲他自己吧,况且自己什么也没有做过。另外,这些马实在是太诱人了,他实在是忍不住要立刻骑上它,手握尖兵利器在草场上驰骋一番。
影勉笑道:“大人不必麻烦,我曾睡在大流城宫墙的台阶上,那里风吹日晒我早已经习惯了,这些马还是影响不到我的,今日大人还有众多事情要忙,就不敢再多叨扰大人的时间了,这里就很好,多谢大人了。”
文起知道影勉很中意这个地方,如果再劝推的话,那就太显得自己是蝇营狗苟之人,为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影勉自是在这里住下。
自接待完这一日的宾客,文起也是累到筋疲力尽。虽说接待的事情,有些交代给下人办就可以了,但文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接触上层社会的机会。一些实在是没有利用价值的宾客,文起会将他们吩咐给下人,但是更多的人是他看来有利用价值的。
文起坐在软皮凳上,整个人瘫在上面,他实在是太累,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事情要交代,只需要给他片刻的时间,他就能够入眠。交代事情之人还未来,文起利用这点时间闭上眼睛暂作休息。
突然他感觉脚上暖暖的、热热的,还有人给他在做按摩,舒服极了。文起不禁伸展着懒腰,揉了揉疲倦的眼睛发现,原来是他的女儿文筝在给自己泡脚。
文起直起身来,将文筝扶了起来,并将她引到自己的身边坐下。
“孩子,你知道你要做的事情了吗?记住,顺其自然就好了”,文起语重心长的说道。
“当然,这件小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文筝面带笑容的说道。
文起将文筝的头放到自己的胸间,抚摸着文筝的头发说道:
“你是爹爹最大的宝贝,若不是这件事情爹爹做不来,是断断不会让你去吃这份苦的。爹爹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的,请原谅爹爹不能讲事情全部告诉你。”
笑容从文筝的脸上消失了,她轻声应着:
“我是明白爹爹的良苦用心的,这么多年以来,爹爹一人独自承担,女儿又岂能不知。只是女儿不知道的是,到底是什么原因,非得需要我这样做?”
文起放开文筝,然后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说道:“孩子,你纯洁无暇的像那池塘中的白莲,任何东西沾在你的身上都会成为一种污垢。有些事情你是无法承担的,但是有些事情,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能做的来,相信爹爹”,这时候文起站起身来,他没有擦脚便穿上了鞋子,然后继续说道:
“快去睡吧,时候不早了,爹爹向你保证,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文筝起身离开,顺便带走了地上的泡脚桶,文起也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神族之人并不是特别喜欢躺着睡觉,打坐闭目养神,是神族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这个习惯可把承云台的下人们害苦了,他们也不知道这离云寒到底是睡或没睡。整的承云台的下人们都是一对黑眼圈。
第二日的清晨,离云寒正在闭目打坐之时,一阵美妙的古筝声引起了他的注意。虽说迎宾驿每日歌舞升平,鼓乐不断,但离云寒并不喜欢这人族的聒噪之声。反而这曲古筝,像是林中穿行的鸟儿,奔放轻快,它像是从山涧的小溪中飞出,羽毛上还有未抖尽的溪水,曲子的声音在溪水中来回的震荡,那种美妙的激荡要比人族所谓的“大雅之乐”美妙百倍。
离云寒闭目凝神,他聚精会神的听着这支曲子。突然之间一个少女的歌声出现在曲子之中:
“蒿草之向阳兮,养俊美之身;鸾哀鸣之长歌兮,盼佳侣而遨九州……”
歌声的出现就像是皇冠上的红宝石,在绿叶的衬托下,真是美如画卷呀!在离云寒正陶醉其中时,突然曲子停了,歌声也消失了。
离云寒急忙站起身来,他朝向歌声出现方向极目望去,想要找到歌声传来的源头,但是他能看到的是只是密密麻麻的竹子,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在那一刻,他多希望透过这层层的竹子,寻找这声音的主人呀!
但是他不能,作为神族的下任智者,离云寒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一旦他越过雷池半步,那么这么多年的隐忍就全部前功尽弃了。但是美妙的歌声和筝声实在是太诱人了,以至于一整日的时间,离云寒都焦灼不安,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了。
次日一早,文起梳洗完毕,刚准备要出门迎接新一天忙碌的招待,这时一个身影出现他的面前——离云寒。
文起见离云寒这么早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是有些许的吃惊的,虽然他知道离云寒会来找自己,但没想到这么会在大早晨这点时间点。所以他故作大吃一惊样:
“贵客起身好早呀,难道是昨夜睡得不好吗?下官今日正要去拜访贵客,看是不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离云寒虽然不像讨厌其他人族一样讨厌文起,但却也没有多喜欢他。只不过是此刻自己有求于他,还是拿出了比以往更平和的态度:“不是,不是,我昨夜睡的很好,只是我等神族作息和你们不同,所以我很早就醒来了,真是打扰到你了”。
文起招待离云寒进入自己的会客堂,顺手吩咐下人去准备两杯醒目的早茶。
文起见打断了离云寒的话,忙做道歉的手势,道:
“对不起,对不起,您请继续讲”
离云寒继续道:“大人安排的住宿自是十分的清幽,但是时间久了,我也就得闷了些。不过昨日清早,我在园中参坐的之时,发现溪流处的竹子郁郁葱葱,是有从天而降的意思,看上去别有一番趣味,本想自行上山、身临其中,感受其中的奇妙,但唯恐惊了周围的客人,所以不敢煽动,特来请教大人上山之路。”
文起从离云寒一进门,就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只是不知道他还要装作这么矜持。他早就听说过,神族之人日行千里,虽不敢说是腾云驾雾,但是一跃十丈远还是很轻松的。那片竹林小山不过几十丈高,凭借离云寒的修为,要上去还是很轻松的事情。
文起故作不知,“贵客要上山上去吗?想必是这山上的丫头叨扰到贵宾了吧?我这就上去告诉她,让她安静点,保证不再打扰贵宾。”
离云寒见文起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忙解释到:“不,不是,只是今早在清修的时候,突然一阵美妙的古筝声从山上传来,筝声宛转悠扬奇妙无比,只是适才筝声中断,故而才来请教大人”
离云寒只道他只听到了筝声,却未提及歌声的事情,文起心中揣度离云寒心中还是藏有猫腻的。
文起答到:“贵宾有所不知,适才这抚筝之人是我的小女儿文筝,这孩子从小便喜欢古筝,我看她是真心喜欢古筝,便让乐师教她几首曲子,不至于让外人笑话。但这孩子竟学不好,整天抚那些听起来乱糟糟的东西。”
文起一边说一边招呼离云寒用茶“这是今年早春的茶,贵宾请品尝”。
离云寒听到文起说起那女子是自己女儿,心中也是大吃一惊,他说到:“即是大人的女儿,那又为何不在家中,偏偏跑到那山上去呢?”
文起故做无奈道:“贵宾有所不知,我这个小女儿不尝雅乐,反而竟抚些乱七八糟的曲子,贵宾是知道的,我这周围便是迎宾驿,宾客众多,会影响他们休息的,为了这件事情我有好多的贵宾都和我说过。最近不是文宣城主继位大典嘛,我为了不让她打扰到众宾客,就让她搬到竹林山上,让她离得远远的,没想到在那里还是打扰到贵客您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就吩咐人看着她,让她以后不要再抚筝了。”
离云寒本是对人族品性极为鄙视之人,即便是美女为他斟酒,也没见他对美女有过笑脸相迎,可能怕又什么把柄落在别人的手中,但更多的恐怕是美女也是世俗之人。离云寒虽然不像厌烦其他人那样厌烦美女,但并不见得也有多喜欢他们。
但听到文起说他的女儿是这样一个令众人“讨厌”的人,这倒是引起了他极大地兴趣,在文起的描述中,文筝在离云寒的心中首先树立起一个超凡脱俗的形象。
离云寒继续道:“不必,不必,大人大可不必,不知是贵千金,多有打扰。只是这筝声于我而言是十分美妙的旋律,还请大人成全,现已是打扰到小姐了,所以现在万万不敢再去惊动了小姐。”
文起看离云寒有些着了道,想来自己多年来的付出有了回报的眉目,他继续引导道:“贵宾竟然认为这筝声美妙,想来必是从中听到了我等凡尘俗子听不到的美妙,之前尽听他人之言,说小女的筝技不值一提,没想到还另有一番滋味。”
离云寒故作不答,他拿起茶杯喝水。文起见离云寒没有回答,想必是刚才的话有奉承的意思了,他知道离云寒不喜欢奉承,所以话锋一转继续谈到他的女儿文筝。
文起继续道:“贵宾有所不知,小女的筝声旋律不同或许与她的身世有关。”
文起的这句话引起了离云寒的注意,他放下茶杯,眼睛放出寻找答案的神情:“和身世有关,什么意思,大人请讲。”
文起见离云寒的注意又停留在了文筝的身上,继续道:“内人自有小女之时,便无故喜欢上了音律,更为奇怪的是,内人从未修习过音律,但却能对古筝之声评点一二,但对大雅之乐的评点,不过是颠倒是非罢了,对她而言大雅之乐没有听入耳的,倒是那林中的鸟鸣兽语,内人认为是这世间最美妙的声音。”文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离云寒听得入迷,突然听到文筝的母亲竟然还有这奇怪的经历,不禁大吃一惊,但同时离云寒并不是愚笨之人,不会因为文起的三言两语就被蒙住了。
“夫人既然喜欢音律,难道是无师自通吗?难道夫人只喜欢古筝吗?后来呢,夫人后来怎么样了?”
离云寒一联问了数个问题,他问的很婉转;因为他不相信,这有点像是在胡扯,但既然是关于文筝的话题,所以,他还是有兴趣听一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