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安不知道自己还有几个十年,依旧毫无忌惮的爱着柳睿珏,每天对着他说着最入骨的情话。可是柳睿珏却从未正眼看过她一眼。有时候叶长安就在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要死了,他会不会认认真真的看她一眼,或许这次上天听到了她的声音,她真的要死了,她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年,连一个十年都没有。
叶长安曾经无数次诚心诚意的向上天祈祷让柳睿珏爱上自己,哪怕只是看她一眼就行。可是一年、十年、二十年就如那流水一样流走,她都不曾等到。而如今她只是想想如果自己死了,柳睿珏会不会认认真真的看自己一眼,如果会那么她愿意用生命换取他一个关切的眼神。
如今这个愿望成真了,可柳睿珏会看她一眼吗?她想不会,就连上天也认为她配不上柳睿珏,所以她只是想想上天都好不吝啬的实习了她的愿望。那她每天诚心诚意向上天祈祷的爱呢?算什么?她叶长安真的不配爱他柳睿珏吗?
叶长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柳睿珏的,或许是刚回到叶家?亦是他在新生欢迎仪式上?她真的不记得了。
那时的他没有现在这样冷漠、无情,那时的他嘴角总是微微上扬,眼里一片柔暖,可是她知道,那些都不属于她,而是属于她的妹妹——叶安安。或许当年她真的不该回叶家,如果她不回来哥哥就不会出车祸,她也不会爱上一个叫柳睿珏的男人,也不会落得如此落魄,有家不能回。
家?在她爱上柳睿珏的那刻便不复存在了,亲情、爱情在那刻也从她的生命中一到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就是一个丧家之犬,在黑暗里挣扎。好在她没有放弃,她等到了他,因为叶安安离开了他,所以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替身,叶安安的替身,可供他发泄的玩物。
可那又如何,她爱他,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哪怕叶安安回来,没回到他身边之前她都不会放弃哪怕一秒的时间。
所以这十年她总是想尽办法让他来看自己,各种各样的理由就如同夏日的叶子,可如今只剩下一个生躯孤零零的暴露在那寒冷的冬夜。
或许这就是她最后的理由吧!生命!一个随时垮下的残体,一个真正的理由。可是此时的她却不想拿这个理由找她,她怕,怕自己会在生命尽头依旧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可是相比这个她更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所以她怀着坎坷的心拨通了他的电话,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他的声音,而是叶长安不敢去想象的人。或许她真的该离开了,可是,甘心吗?她不知道,她又回到了那个黑夜里了吗?
是的,她又回到了那个只有黑夜的世界,可是她不想在生命的尽头无所谓的呆在那等死亡的来临。她想在看看他,然后离开这,永远的离开这里,离开他的世界,他应该会很高兴吧!
这么想着叶长安从落台窗下来,可还未她下来,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一本被黑夜包围的房间随着柳睿珏开灯的动作瞬间亮了起来,叶长安不适的伸手挡住眼睛,微眨了下眼从指缝见看着那个她爱了二十几年的男人。
柳睿珏看着叶长安就像看到恶心的东西,不曾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半秒冷冷的开口质疑:“叶长安,你究竟跟安安说了什么?”
听到这个叶长安笑了,原本存有的一丝希望的心,此时抽痛,令她无法呼吸,她好笑的看着门口前的男人突然笑出声来。失望吗?是绝望吧!究竟是谁对谁说了不该说的话,又是谁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一次又一次的责备她。
此时的她已经不想去追究这些了,她只想告诉眼前的男人:自己只剩下三年可能三个月的时间了,她叶长安快要死了,她已经爱累了。
可否回应她这二十几年的感情。
叶长安放下手定定的看着柳睿珏:“柳睿珏,我得了绝症,我可能快要死了。”
可令她失望的是柳睿珏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舍,反而笑了,这十年里叶长安从未看到他笑过。
可现在她告诉他自己要死了,他竟然笑了。叶长安说不出此时的自己是如何感觉,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像她的笑能缓解腹部传来的疼痛一样。
看着笑靥如花的叶长安,柳睿珏收回了笑容:“叶长安,你是我见过最虚伪自私的人。当年安安得绝症让你转告给我时,你为何不告诉我,反而妄想代替安安留在我身边。现在轮到你自己得了绝症,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告诉我。
我告诉你叶长安,哪怕你现在就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看你一眼,脏了我的眼。”
叶长安下意识的将手里的日记本藏在身后:“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柳睿珏自是看到了她的动作,只是撇了一眼转身离开:“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我们的协议到此结束。”
说完不再留恋快速的向外走去,走到楼梯口时他听到了叶长安每天都会跟他说的话,她说:“柳睿珏,我爱你!”
但他依旧向没听到一样继续往下走,这样入骨的告白他每天都能听到,就如同那挥之不去的苍蝇令他作恶,然而他才走了两步,叶长安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叶长安知道如果今天他走了,她就不会再见到他,所以她把埋藏在心里面一直很想问的话说了出来。
“柳睿珏,你喜欢过我吗?哪怕有那么一瞬间的质疑。”
她站在楼梯口紧紧的盯着他那笔直的背影,她用的是喜欢而不是爱,因为她知道他不会爱上自己,所以只求他在这十年的时光里能有那么一刻喜欢一个叫叶长安的人,而非叶安安。
柳睿珏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往下走:“叶安安,我自始至终喜欢的、爱的那个人都是叶安安。
对了,这房子我已经买了,你尽快搬出去。”说完不带眷恋的消失在叶安安的视线。
看着空空荡荡的房子,叶长安终究还是抵不过身上传来的令她窒息的疼痛昏厥过去了。
或许就这么死掉也挺好,至少在生命的尽头看到他。
然而老天是要与她开玩笑般,非要她尝尽人世间的痛苦,无情的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当看到自己是在医院时,叶长安眼里闪烁着光芒,看着为他换点滴的护士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尽然发不出声音。
护士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低头看了她一眼:“是顾医生送你来医院的,还有你之前一直咬着舌头,伤了神经不能说话。”说完不做逗留离开了病房。
叶长安那双闪烁的双眸因护士的话瞬间暗了下来,一片死寂,就连旁边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顾深看着她,很想问她值不值,虽然他知道答案,但他还是忍不住的问出口:“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叶长安想告诉他值得,可一张口却无法发出声音,护士的话再次回荡在她的耳边。
她真的开不了口了,那她是不是再也无法对柳睿珏说“我爱你”了,他是不是再也不会知道自己爱他,爱了他整整二十五年。
叶长安闭上眼睛不让自己去想,泪无声的从眼角花落下来,顾深看着她眼角不断落下的泪,胸口想被人狠狠的拽着,令他无法呼吸。
顾深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的爱是不畏将来,哪怕知道自己会因这段感情而遍体鳞伤,甚至是失去生命。他们都会义无反顾的往前扑,他的母亲是这样,叶长安亦是如此。
可是这样的感情值得吗?她们深爱着的那个男人值得她们如此付出吗?
那刻顾深很想见见叶长安日记里的那个男人,她用生命也要去爱护的男人长什么样。
心里的那份压抑更甚,不可察觉的吸了口气:“你这症状只是暂时的,只是伤了神经而已,好好休养几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