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定位了胡闹的手机位置就能迅速地找到本人,谁知两天时间过去了,田甘霖他们依然连胡闹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那个名叫“绿岛苑”的小区有几十栋高楼大厦,而且东西各有一个出入口,为了防止胡闹意外逃脱,田甘霖决定把他们四人分成两组,分别在东西出入口处蹲点,这样两人一组,也可以24小时轮流换班休息。
可是蹲守了两天一夜之后,胡闹依然杳无音讯。曹建洲尝试着分别用自己、田甘霖、王田的手机给胡闹打电话,可是胡闹一看显示的是家乡的地址就直接挂断了。现在,他们面临最大的困难,就是手机打不通,无法重新定位胡闹的位置。
绞尽脑汁想了两天之后,曹建洲跑到最近的移动营业厅办了一张北京本地的手机卡,尝试着拨通了胡闹的电话。这一次,他们很顺利地成功了,终于让胡闹跳进了曹建洲苦心设计的圈套。为了诱骗胡闹说出自己的位置,曹建洲用蹩脚的普通话欺骗胡闹他是中央信访局的干部,说是回访胡闹之前上访的事项,询问一下目前的情况。
胡闹一听是中央信访局的电话,感觉自己夜行遇上了顺风车,便将自己的情况介绍的一清二楚。
挂断电话之后,田甘霖和曹建洲终于松了一口气。第一胡闹这一次来北京还没有上访成功,第二他们终于不用再蹲守在“绿岛苑”的出入口,因为胡闹根本不在那个高级的小区里,而是住在距离“绿岛苑”不到三百米的一个地下停车场里。
查清了具体位置之后,田甘霖四人便立即行动,迅速地靠近地下停车场,在停车场D区的一个下水管道旁边找到了正在吃泡面的胡闹。
当周晓和王田把手铐套在胡闹手上时,胡闹才意识到自己彻底上了当,不但没有上访成功,还可能因为非法上访被公安局拘留。
在返回苍云县的途中,胡闹显得抑郁烦躁,开口就是满嘴脏话。为此,周晓一再警告他,如果再不听话,回去之后就直接把他送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虽然胡闹没有去过精神病院,但同村的魏小荣已经被送进去了好几回,最长的时间是半年,最短的时间是三个月,每次从精神病院回来以后,原本疯疯癫癫的魏小荣,总是会沉默安静很长时间,甚至整天把自己反锁在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白天坐在门槛上晒太阳,晚上站在槐树下数星星。
胡闹知道被关精神病院里的滋味很不好受,便逐渐安静了下来,开始和田甘霖他们套起了近乎,满脸谄笑地说:“你们为了接我,受了很多罪,等回去以后,我请你们去兰州拉面馆吃牛肉拉面。”
田甘霖憋了一眼嬉皮笑脸的胡闹,说:“你这份心意我们领了,回去以后好好过日子,有困难可以通过正规手续向镇政府提出申请,不要顿不顿就往北京跑,有上访的这些钱,够你跟你爸三个月的生活费了。”
“有困难可以向政府申请,那田镇长你回去给飞宇转达一下,我也老大不小了,眼看三十五了,镇党委政府能不能帮我娶个老婆?”
“飞宇是你随便叫的吗?应该叫黎书记!”坐在旁边的王田愤怒地说。
田甘霖假笑了一下,说:“你提的这要求不合理么,政府只能保证你的温饱,哪能把你娶老婆的事都管上!再说了,你年纪轻轻,随便学点手艺就能把日子过好。再不敢瞎折腾了,就是明年种上几亩地,也够你吃喝用穿了。”
胡闹继续无赖地说:“这几年我懒散惯了,学手艺年龄太大了,没有人愿意要,种地的话我也吃不下那个苦。我看我这一辈子只能靠政府养着了。”
周晓冷笑了一声,说:“你倒是很有想法。”
“不要再说气话了,好歹你也初中毕业,有文化基础,学什么都不难的。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回去帮你联系一下汽车修理厂,看他们要不要学徒。”田甘霖依然耐心地说着,想以此感化胡闹,让他走上正道。
胡闹不但不领情,还得寸进尺地说:“田镇长,你回去跟飞宇商量一下,把政府欠我的钱先还上。你们把钱给我了,我就不再上访了?”
“政府什么时候欠你钱了?”田甘霖开始有些愠怒了。
“什么时候?”胡闹提高嗓门反问道:“2001年的时候,镇政府雇我去川枫沟里栽树,回来的时候拖拉机翻了,把我的胯骨压骨折了,导致我卧床修养了近半年,难道你们镇政府不承认了?”
“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镇政府也给了你不少赔偿。再说了,你的胯骨现在也好了,我看往北京跑很麻利嘛!”
“麻利?要不是当年我骨折了,我能这么多年还没娶到老婆吗?这个事,政府得负责到底,不然我会联系我新加坡的朋友,把这事闹到国际上去。”胡闹大言不惭地威胁着。
曹建洲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了,尽量克制着呼之欲出的怒火问道:“那你觉得政府欠你多少钱?”
胡闹把压在右腿下面的左腿翻上来,得意地说:“这个,我请专家预算过了,一共是126万。”
“我天!多少?”王田不可置信地反问了一句。
“126万。”胡闹义正言辞地强调了一句:“就这,我把三千元零头都取了。”
“看来你还真把政府当银行一样抢劫了。”王田不屑地盯着胡闹。
车厢的广播里突然响起了刘德华的歌曲《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坐在田甘霖对面的胡闹便一脸陶醉地跟着唱了起来:“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尝尝阔别已久眼泪的滋味,就算下雨也是一种美,不如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痛哭一回。”
看着胡闹满脸无赖的表情,田甘霖才真的想放声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