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苧儿,”只听一女子低泣道:“娘没办法了,娘已经尽力了。”说着周彤娘忍不住呜声哭泣,泪水不断从眼角滚落,打湿了脸上的淤泥,滴在了怀里的婴孩的衬布上。
“他们就在身后,娘是活不成了,但愿老天开眼,你能活下去。”周彤娘说迅速脱下包裹女孩的衬布,只留下一层薄薄的单衣,包住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抱在怀里便上岸往旁边树林里奔去。
也许是夏日的清晨不甚冷,粉嫩的小孩儿也没有哭,只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被放在了桥底。过了会儿,耳边依稀传来女子的生不如死的惨叫。。。。。
突然一张满脸血污,嘴巴被人割开直至耳后,舌头模糊不清的脸出现在眼前,蠕动着快掉下来的舌头,努力长着被割开的嘴,仿佛在痛恨地咆哮:“贱人!贱人,你还我命,你还我命!”说罢便自己便被淹没在血池里,腥红的血液充斥着她的耳鼻,令人作呕。就在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一双有力手搂住自己的腰,感觉鼻腔终于能呼吸。血从头上低下,血雾中望去,是一张紧闭的薄唇,白皙的脸上仍有不断滑落的血痕。。。。
“阿黎,阿黎~”一阵由远及近的呼唤传来。
花黎睁开眼,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虚汗:原来都是梦。坐起身来,推开被褥,露出雪白的肩膀和桃花肚兜,终于感觉被鲜血包滚的粘腻退散了些许。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花黎忙拉上被褥看去。
“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花落端着水盆进来,放下水盆道:“你怎么了?一身大汗?”
“阿落我又做噩梦了。”花黎略带委屈道。
花落搂住花黎,轻拍她的背唱到:“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
花黎换了身麻黄色袍子,看着近日略微有些鼓起的胸脯,拿起了那白色的裹胸。。。。
花黎一路小跑着,头上的书童帽早已歪歪斜斜,满脸红彤彤的,娇嫩欲滴:他让我己时到,快迟了。
就在快要出西郊的时候,路边面铺,一袭青灰色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身影,抓住了她。她理了理帽子,深呼吸,缓步走过去:“夫子~夫子怎的在此?”花黎心里隐约想到什么,一双期盼的眼睛看着他。
“想念这家的牛肉面了。”慕子笙平静的道。
看着这傻丫头眼里的光暗了些,慕子笙心里有些好笑:真是个好骗的丫头。他立马补充道:“顺路接你,怕你不识路。”
多么别扭的人,多么蹩脚的借口。她都钻你家猫洞好多次了,还能不识路?想着这里,花黎也忍不住笑了。
少女刚小跑过来,脸上还带着热气和汗珠,红扑扑的脸蛋,微尖的下巴,尤其是那带着水雾的眼睛,那么美好。
是的,自己就是专程来接她的,不想她一个人走过那荒凉的西郊,所以卯时,便迫不及待的出发,在这个城郊交界的面铺,等了她近一个时辰。只有店小二知道他喝了整整两壶茶。生怕她来了,偏被自己错过了;又生怕她不来,忘了今日之约。
还好,幸好,上天待他不薄。
花黎看着慕子笙微扬的嘴角,淡红的薄唇,和白皙的皮肤,不由得想起了昨夜的惊恐,最后拉自己逃离噩梦的人,就有这样的唇,这样的肤色。
“原来是你。”花黎情不自禁的低声说道。
“嗯?”慕子笙有些不明所以。
花黎嘴角扬得更大了:“你保护了我的梦。”
慕子笙怔了,耳阔慢慢染上了红晕:那女孩对我说,我保护了她的梦。她梦到我了。
此刻吹来的风,带着蜂蜜的甜;喝下去的两壶茶,都化做蜜酒,让他痴了,醉了,想沉迷于这样的每一个时刻。
“小公子要吃点什么?”店小二不合时宜的提醒,打断了这暧昧。
“咕~”少女肚子更是应景的响了声。
少女挠了挠头,一丝尴尬怕上心头。
“呵。”慕子笙宠溺地叹了口气。
“店家,麻烦来碗银耳汤,一份豆腐脑。”慕子笙清朗温润的声音传来,店小二看着谪仙般的人儿终于露出了笑容,不由多看了眼旁边娇俏的少年。
“再加份牛肉面!”少年在后面大声喊到。
“好咧!”这位小公子胃口可不小,嘿赚钱了!店小二高兴地应了声。
花黎大口吃着牛肉面,“滋溜~”。她是真的饿了,昨晚梦魇住了,怕错过相约时间,她没吃东西就跑出来了,昨晚喝的红枣汤,早就消失的影子都没了。
少女吃完了牛肉面,就去喝豆腐脑,银耳汤倒是一口没动。
原来她不喜甜。慕子笙心里默默记下了。
其实并非花黎不喜甜,而是近日被春姨逼着喝红枣汤,想到甜食就想到被逼迫的恐惧。她着实有些抗拒。
啊!终于饱了!花黎摸了摸鼓起的肚子,放下了筷子,舔了舔唇。
看着少女嘴角的油迹,慕子笙笑着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袖口里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挽起阔袖,捏住帕子,小心翼翼地擦试少女的油迹,像对待绝世珍宝一样,生怕弄疼了她,更怕手帕太糙,她细腻的皮肤受不住。
但是慕子笙忘了,他的手帕,都是贤王找人用进贡的蚕丝做的,再找不出比这更柔软的布料了。
花黎紧张到不敢呼吸,生怕打破了眼前的宁静,舔舐嘴角的舌头,都默默缩了回去:春姨说过,男人喜欢女人清纯又不时的性感,比如舔唇。花黎脑子里突然想到春姨的话。
但是对面前这个干净又高贵的男子,她竟一点也不想用任何手段。作为花楼的姑娘,她自然知道如何勾引男人最能让他上心,欲罢不能。
对着这个视她如珍宝的男子,任何的手段,仿佛都是侮辱他。她说不出轻佻撩人的情话,做不出性感的动作,就像是懵懂的情窦初开的稚嫩少女,一举一动都沉浸在他的细节,不能自拔。
被人当成宝珠呵护过,又怎么看的上施舍的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