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两个都闹了肚子,黎望山一下子便想到会不会是吃食上面除了问题。
但两个孩子和三夫人郭氏吃得都是一样的,唯有那两碗糖水是单独的!
可大嫂没必要害两个孩子呀!
看着虚弱的女儿和哭闹不止的小儿子,黎望山心急如焚。交待了夫人一句,直接就跑去敲响了大院的门!
黎家人生了病,哪有到外面请郎中的道理,自然是叫医术可以算是在天恒国最有威望和本事的黎大爷爷、黎大老爷、二老爷和四老爷了!
黎望山也不去找别人,就专门找大哥黎望江。
深夜被吵醒来的黎望江听到是三弟的两个孩子闹肚子,立刻起身去给看望。临走的时候,夫人小杨氏拉着他的胳膊说:“两个一起闹的,应该不是大病,许是小孩子吃坏了肚子。”
黎望江觉得夫人这话有理,但还是跟着火急火燎的黎望山跑去二院一趟。
“大哥,怎么样?”
诊完脉后,将手收回,黎望江摇头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中毒的迹象。”
闻言,黎望江大惊:“中毒?!”
“问题不大,很微弱。星倚身子骨寒凉,复梦又年小体弱,该是吃了什么不好消化的东西,这才闹了肠胃。”说罢,黎望江问道:“今日两个孩子都吃了什么?”
三夫人郭氏摇头:“两个孩子吃的同我都一样,我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问题。”
这时候照顾四少爷的婆子出声道:“下午大夫人给三小姐和二少爷送来了两碗糖水。”
黎望山眉目一厉,冲着婆子斥骂道:“住嘴!不过是两碗糖水,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
这话实在是一石多鸟。一方面向黎望江表达了糖水或许有问题的意思,一方面又在说很亲近地示意他们绝对不怀疑大嫂。
不过,黎望江倒还是多听出来了一层意思。他们大院甚少给二院回礼,是大家伙心知肚明,默而不宣的。但小杨氏作为大嫂,既然难得给二院送一回东西,就只送两碗糖水,实在是穷酸得紧。
黎望江咳了咳,驱散脸上的尴尬之色,说道:“那是什么糖水?”
婆子想了想:“看碗底的渣滓,应该是摩根的。”
“哦,那就是了,”黎望江露出几分歉意来,“摩根处理不好,是有微弱的毒性,小孩子和体弱的姑娘服用,的确容易惊扰肠胃。好好休息一天吧。”
黎望山也是有些许医药常识的,知道摩根虽然味道甘甜可口,但性寒微毒。平常人吃着没事儿,让三小姐和二少爷吃了,就不幸出了问题。
黎望江说:“我回去会教训你大嫂的,给孩子吃的东西,一定要用心处理才是。”
黎望山笑着摇手:“不用不用,大嫂也是一片好心。摩根根须难处理,略微疏忽是正常的。只怪两个孩子身体不健朗,我们还是感谢大嫂的心意。”
将黎望江送走以后,黎望山回屋,看着已经入睡的儿子,沉默不语。
三夫人郭氏是个精明人。拉着夫君回了房间后,悄声问道:“夫君觉得这大嫂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的?”
黎望山不想让夫人陷入担惊受怕之中,只道:“大嫂只是马虎泼辣些,倒不见有害人之心。只是她虽无害人之心,可到底行事疏忽莽撞,就像这次,好心办坏事。你以后还是注意着些。”
郭氏顺从地点头:“好。”
夫妻二人正要入睡,下人打着哈欠地领进来一个丫头:“老爷,大夫人担忧少爷和小姐,派下人过来询问情况。”
黎望山疑惑,孩子是什么情况,问大哥不就行了,哪里需要再打发下人过来。不过全当这是大嫂的愧疚,黎望山招了小杨氏身边的侍女进来回话。
软玉规规矩矩给三老爷、三夫人行了礼。鉴于上次遣散府中家奴的事情,软玉对大夫人的忠心闹得府中人尽皆知,人人都明白软玉是大夫人的心腹。看到前来传话的是软玉,黎望山和郭氏的心里都舒坦不少。起码表示看重不是?
但……如果真的看重,何不亲自过来一趟?
“三老爷,三夫人,”软玉说,“听闻二少爷和三小姐身体不适,大夫人本打算来看望的,但也身子略有不爽。担心二少爷和三小姐的身体,这才让奴婢代之前来看望。”
黎望山点点头:“无事,不是什么大问题,睡一觉就好,回去转告大夫人,劳烦她费心。”
听到小杨氏也身体不适,猜得恐怕是和两个孩子一样,喝了糖水中了些毒。如此一来,黎望山和郭氏便不再对小杨氏有所埋怨了,毕竟连小杨氏自己都中了招。
“那就好,大夫人说让二少爷和三小姐好生休息,就别去明天的老院请早了,大夫人会在老夫人面前说明情况的。”
“好好,多谢大夫人费心了。”
从二院出来以后,软玉便回去大院给小杨氏回禀了。
自打大院的下人大遣散后,房屋就空下来不少。原来软玉是和三个姑娘睡在一个屋子,如今不仅是没有过多的人同住,再加上成为大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软玉就一个人有了一个房间。
月明星稀,地上亮堂得不得了。从大夫人的屋子离开后,软玉没有回去自己的房间,而是悄悄地走出大院。
安清念抱着手炉半卧在榻上,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发困地一个点头,不小心将床几上的小茶碗给碰翻在地。
一阵响亮的破裂声后,地上尽是碎瓷硬渣。
一直守在外面的张合听到了,急忙问道:“主子,怎么了?”
这个小动静可是赶走了安清念的所有瞌睡虫:“没事儿,茶碗摔了。你进来收拾一下。”
“是。”
张合打扫着,安清念笑着说:“坐着困了,这才不小心把它碰掉。”
张合也笑:“主子若是困乏,就先去睡。奴才在外面等着就好。再不行,还有萧骞在院外守着。等人来了,再给主子禀报。”
“太麻烦,我估摸是该是这个时候吧。”
安清念估摸得没有错,就在张合将屋内打扫干净后,萧骞就带着人来了。
张合将人领到安清念的面前后,立刻退下。如果没有主人的许可,主子的线人在向主子回禀情况的时候,他当然不应该算在旁边听着。
“奴婢给老夫人请安!”
站在老夫人面前,软玉先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嗯,”安清念挥手,“这么晚才过来,事儿都打听好了?”
软玉点头:“是,不出老夫人所料,二少爷和三小姐果然在这夜里闹出点身体不痛快来。三老爷着急忙慌地请了大老爷去看,大老爷说是糖水里的食材没有处理好,有微毒,这才小伤到了身子。”
“呵。”安清念轻轻地冷笑一声。下午软玉来报那些事情的时候,她就知道有问题,果不其然。
小杨氏做起坏事来,也算是心思慎密,计划全面了。安清念等着看小杨氏哭的时候!
“你今晚做得很好,回去以后切记将大夫人的那些东西都保存好,不要到我需要的时候,你却弄丢了!”
口气一重,满含警告。
软玉急忙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老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将东西保存好!”
“行了,回去好好歇着,明儿一早寸步不离地跟着大夫人,再用心伺候一回。”
“是!”
软玉走后,安清念换来张合询问:“让你找的狗找到了没有?”
张合点头:“找到了,明儿一早保准给主子抱到跟前来。才刚刚满月的小狗崽子,活泼着呢。”
“那就好,”想到自己要用着小奶狗去做什么事儿,安清念满含愧疚,“狗郎中也一早就候着,别着急用呢半天等不见人影。”
“您放心吧,奴才都准备好了!”
……
翌日,小杨氏起了一个大早!
黎望江都还没有睡醒呢,就听见小杨氏窸窸窣窣的碎碎动静响个不停。
“怎么起这么早?”比他这个一大早要进宫去太医院当差的还要早,什么时候变这么勤快了?
已经穿好衣物的小杨氏笑了笑:“没事儿,你再睡会儿,我熬粥去。”
熬粥?
黎望江纳闷了。什么时候他这夫人想要喝粥,不是吩咐下人而是亲自动手?难道真的天天给老院做早膳做上瘾了?那是不是以后也能给他这么伺候?
一出房门,便看到站在屋外候着的侍女软玉。小杨氏赞赏地夸道:“有眼力,知道今儿个要起早。”
软玉看起来怯生生地,满脸的犹豫不决。不安地向主子询问:“夫人您真的要这么做?要不还是算了吧,又不是多大的仇怨和恨的,这日子忍忍就过去了。”
闻言,小杨氏狠狠地瞪她一眼!
“说什么呢!主子做什么事儿,还用得着你插嘴?再者说了,什么叫做‘又不是多大的仇怨和恨’?我告诉你,这仇大着呢!”
眼眸里满是阴狠。小杨氏咬着牙地说完后,还恨不过地将嘴唇都咬得不见半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