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困与不惑
这一夜，老陈还是一夜未眠，甚至他开始不穿衣服在洞外吹冷风。
他知冷暖却不畏寒炙，脱光了衣服在零下的天里，他自由自在，手捏着火苗，却没被烫伤。
至于是否刀枪不入，他不敢再试，真要是没事，他还是人嘛？他惴惴不安。
他试图再抱着疯女人睡觉，可人家不乐意，他又不好用强。不管是乘人之危，还是道德约束，他一个现代人的灵魂，他有他的骄傲。
可他对疯女人到底是什么情愫，他是真真搞不懂自己了。
他和岗哨望着苍茫深山陷入不同沉思，他想的是未来，岗哨想的也是未来，只是这未来又不尽相同。
老陈的未来是即便身临古代，他也要在物质上和精神上追求更高的享受。
而岗哨的未来脱离不开时代的局限，最多也就是世道安宁，风调雨顺，家庭美满，一世平安。
不过他们的未来会唾手可得么？
即便老陈在现代，拥有一个强大的祖国做后盾，但他因为家庭的缘故，也得知很多平头老百姓所不知道的深海浪涌，安定祥和、繁荣昌盛的背后是多少人，付出了多少艰辛汗水，才维持的？
在世界之林，国与国之间明争暗斗、虚与委蛇，拉帮结派、蝇营狗苟可会曾少了？
又有多少让人愤恨的事情，为了稳定的局面，这些幕后默默无闻的人们独立承担？
如今他返古来到了这个时代，北方后金烽火狼烟扰边关，西北天灾人祸连绵无安宁！庙堂暴君弄臣私心作祟，黎民百姓何以安康？
这是华夏文明站在世界之巅的最后一刻，几百年的动荡与波折后，中国再想爬起来，付出了无数的艰辛，却还战战兢兢立足未稳。
我能做什么？我该做什么？我要做什么？
不敢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绝无男儿当世之立足！
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教诲在耳中炸响！
老陈胸中激荡，那一颗报国之心，一腔爱国热血在沉思中再次被点燃了。
我来到了这黑暗的时代，便是蝇荧烛火我也当引领这个民族在黑暗中前行，直到夺回文明的曙光。
义军与官兵，后金与明朝，在老陈看来这是内战，哪怕现在打出狗脑子，但从生理特征到文化传承，这都是中国人的内战，是自家人打架，打完了还是一家人！
至于其它，那我便不与尔等杂毛客气了！
只不过老陈第一个想灭的不是这个时代侵华的荷兰、葡萄牙、西班牙，而是偏距一侧的日本。
虽然在现代老陈有很多日本朋友，但他还是忍不住秉承了老爷子那辈人的思想，好鬼子就是死鬼子。
日本好啊，有银矿，有硫磺，有大批奴性的劳力，而且文化也相近，吞了日本和朝鲜后，驱赶他们去西伯利亚开垦，可不能便宜了毛子。
想的远了，有了目标，老陈心情便舒畅了，起身仰天长笑。
“主公有何喜事？”王兀儿被吵醒，见老陈兴致高昂，刚忙过来拍马屁。
“我想当皇帝，你觉得怎么样？”
王兀儿惊呆了，嘴巴长得能塞下鸡蛋，可这马匹他不知道怎么拍，这个那个半天，强笑着说道：“明太祖有云，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主公觉得可有道理？”
老陈点了点头，问道：“不困的话跟我聊聊你们官军行军打仗都有什么规矩。”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老陈作为一个现代人，所了解的大部分都是抗日战争之后的军事，至于学校里历史书上教的，他虽然过目不忘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却是一些宽泛的，并无具体示列。
这眼前就有个古代兵卒，他自然不会放过，事无巨细，皆仔细请教清楚。
只是他没想到明朝的官军体系那么复杂，朱元璋自信满满的军屯，养百万大军不费一分粮草不过是空谈。
到崇祯这个年月，官军军屯的田地十有八九都被世家豪族皇族劣绅侵占了，而佃户也是跑的跑散的散，军屯根本起不到供给军粮的作用。
每到用兵，朝廷还得再调拨粮草，不然官军就没法出兵。
而且官军疏于操练，除了装备比义军好点，职业素养跟放下锄头拿起刀的流民差不多。
想的远一点，后金的满八旗、蒙八旗又能厉害到哪去？
拢共二三十万人，全民皆兵好吧，够拿枪突突的么？
这是一天见没底子没材料，东西备齐了了老陈就敢给你科技创新到电气化时代！
第一次工业革命是蒸汽机，第二次工业革命是内燃机，第三次工业革命是电气化！
有什么难度？但凡参加过高考的毕业生，给他原材料，让他徒手攒，他都能给你攒出来！
更何况老陈这个应用化学专业的本科生、高分子化学与物理专业的硕士生、化工材料专业的博士生，在国内外顶尖科研机构领队，有极强操作经验的科研型人才！
以他返古后获得的过目不忘的天赋，他就算从娃娃抓起，亲自当老师照本宣科，将他的老师所授的知识传授下去，一二十年后也能有好多批接受高等教育的各科人才了，然而这群人再开枝散叶下去，哪怕老陈不再尽心尽力的提升科技，他们也能把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极速的提升起来。
“你认为朝廷用兵为何义军剿之不净，抚之复反么？”
“天灾不断，苛政不歇，官商不仁，百姓不安！”
老陈顿时对王兀儿刮目相看，能说出这话来，这狗腿子还是狗腿子嘛？
王兀儿摇头晃脑继续说道：“民无粮便饥，饥非就食乎？耕不得饥死，饥死不如盗死，自盗为求不死！朝廷之天下乎，兵多将广刃利，然无社稷之心，慈悲之意，更无以解饥，饥民为盗如何绝乎？”
王兀儿都懂的道理，崇祯朝廷里的君臣不明白？
明不明白都一样，明朝被李自成这股起义军给推翻了，崇祯小儿吊死在了煤山上！
此番谈话让老陈有了一番切实感悟，往日听祖辈教诲，隔着几十年感觉不甚强烈，毕竟祖国站起来了，已经事成了！而如今来到这个时代，亲身经历了，再想想我党的宗旨，真是事有必然！
他们在那个年代，军不扰民，不与民挣利，政代表着劳苦大众无产阶级人民的利益，解决了最基本的饥的问题，自然有了争夺天下最重要的资源——民心！
瞧瞧王兀儿这官兵操性吧，杀良冒功，鱼肉乡里，剿匪不利却祸民有术，多好的民心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这夜的浅谈让老陈打定了主意，我党那一套换个说法，宗旨照搬过来就是革命纲领，照着做一点毛病没有！
发动底层老百姓，团结所有能团结的无产阶级，打倒贪官污吏劣绅奸商为代表的利益阶级，改朝换代以科技为动力，带领伟大的中华民族走上巅峰。
想想都血脉激荡！
岗哨听他们在这谈论天下事，觉得有意思，凑过来攀谈，他道：“早年家中有地，岁入不饥，就粮换布，裁以遮体。凡若丰年有余，节庆可尝肉糜，婆娘胭脂粗妆，便也怡然自乐矣！”
“近年天灾不绝，朝廷不思赈济，苛捐杂税不尽，儿饥付之不起，盗至无奈从盗，然盗就粮无饥！”
老陈虽然听不懂岗哨南腔北调的话，但瞧着摇头晃脑的样子，再听王兀儿的翻译，他就觉得这古人能把诗词写绝是有环境基础的！
拉个现代人来试试，哪个目不识丁的能把汉语丰富的内涵用惜字如金的文言文方式说的极具韵律和深度？
在老百姓眼里，他们就想平平安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求大富大贵，光宗耀祖，至少别饿死吧？这是最低的生存标准。
其它管你朝廷门往哪边开？皇帝谁来做？
反正跟他们没关系！
若是给他们选择，一个是为他们争取利益的无产阶级代表，一个是率土之滨皆为王土的朝廷，用脚指头想想，也明白他们会站谁那边了。
要么饿死，要么脑袋别裤腰带上闹革命，中国人历朝历代就没傻到坐等饿死的时候。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任你如何自诩高贵如神，也要让你尝尝俺庄稼汉四十二寸的咸鱼！
一宿畅谈，天亮了，肥皂的试制也到了最后的关头。寨中人人皆早起，围住老陈等人，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老陈亲手打开培养皂基的容器，看模样看不出问题，大伙屏气凝神，他轻轻用手指背碰了碰容器里的肥皂。
稍微有点软，也有些粘手，轻轻碰触就留下了一些印子。
不过这很正常，因为还要晾晒！
“好，可以下一步了，切割！”
听闻老陈说成了，大伙齐声鼓噪。
这等于以后多了个营生，而且是独门的营生，所费的材料不过一些油泥和盐，但能换来粮食，这些用掉的材料自然也能换来。
剩下的是自然有人来操作，老陈就指点他们用线绳将整块的肥皂勒割成片状，并稍稍修了修形状，再将其放到准备好的架子上进行晾晒。
至于切割掉的毛边先收集起来，分给这些出力操作的人使用，试试效果。
这样的奖赏有物质也有精神，即得了实惠，也是一种荣誉，让那些昨天苦着脸搅和锅的娘们儿转眼欢天喜地。
老陈和方成工他们聊了几句，把设计好的生产流程做了说明，让他们马上开始安排人手进行准备，尽快开工生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