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声,胡雀儿又飞了出去,脸朝地,直接被摔了个狗吃屎。
“你个王……”胡雀儿慢慢爬了起来,抹去嘴角的血,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口中却不敢再出恶语了。扭头看了一眼杜岩,却见他低眉垂眼,跟个小丫鬟似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胡雀儿心中气苦,大声说道:“杜大哥,杜大侠,您就不能帮帮我吗?”
“雀儿,你还是从了猿大人吧,我们打不过人家。”杜岩低声说,看着胡雀儿被人揍得死去活来,自己却帮不上忙,不禁心中酸楚。
“让我从了这……哼!苍天啊,你就睁开眼睛看看吧,这世道,还让人活不活呀!”胡雀儿悲痛欲绝,捶胸顿足地坐在地上,开始撒泼。
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揪住胡雀儿的头发,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胡雀儿疼得一声惨叫,跟杀猪似得。接着,就被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腾”的一声,胡雀儿再一次被摔了个狗吃屎。
“好了好了,猿大人,我怂了。”眼见那只毛茸茸的大手再一次伸过来要揪他头发,胡雀儿赶紧开口求饶。
“仓朗朗”一阵响,一副不知道什么材料打造的手铐脚镣丢在胡雀儿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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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朗朗,仓朗朗……”坠云谷的药园里又多了一个倒霉蛋。
“咳咳,我说杜石头大哥,这到底是咋回事啊?”胡雀儿一边锄草一边扭头问道。
“唉,一言难尽啊。”杜岩苦着脸,说道。“我跟你一样,缒着绳索穿过浓雾,又顺着峭壁到了谷底,一看这仙境般的地方,高兴得不行,三转两转就来到这里,一看满园的名贵药材,随便挑出一样,好像都比我们找的那小红果高级得多,便忍不住摘了一颗果实,刚准备吃下去,就被人从头发上揪住,提了起来,扔到两三丈以外。我一下子火就上来了,回头准备找那人算账,结果却发现,欺负我的是一只通了人性的白猿,它不会说话,却在地上写字告诉我,它是猿大人。”
“这老杂毛,看来就是喜欢揪头发,等我练成绝世武功,看我不把……哎吆!”胡雀儿刚要恶狠狠地骂几句猿大人,以泄心头之恨,谁料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揪着头发扔了出去。
“好吧好吧,猿大爷,您是爷,小的这就给您沏壶茶去。”胡雀儿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一瘸一拐的进了湖边小屋,很快便沏了一壶茶,恭恭敬敬地献给了猿大人。
那自称猿大人的白猿接过茶壶,吸溜一声,大半壶茶就落下肚了。
胡雀儿心中大喜,暗道:“烫死你个老东西!”谁料,眼睁睁看着大半壶滚烫的茶水落肚,猿大人竟似毫不在意,一张丑陋的大嘴还咧咧着,好像很满意的样子。
胡雀儿又一次被气得想吐血。
“雀儿,还是赶紧干活吧,今天锄不完这几十亩药园,晚上又要受罪了。”杜岩忍者笑,说道。
“唉!”胡雀儿一声长叹,乖乖地开始锄地。
“猿大人性情古怪,但经过这大半年的观察,我发现其本质还是很不错的。”杜岩边干活边说,“刚开始,我跟你一样,各种反抗,各种恶作剧,就想赶紧逃出去。结果我发现,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猿大人的武功太高,高得我都想象不到。”
“本质不错,那为什么要用手铐脚镣把我们囚禁起来,我们又不是犯人。”胡雀儿说道。
“据我观察,这位猿大人以前似乎是专门看管囚犯的。但奇怪的是,只要我们每天干完药园里的活儿,这地方倒是可以随便走,只要不逃跑,猿大人一般都不闻不问。对了,雀儿,东面有个山洞,千万别去,猿大人说了,那里是禁地,绝对不可以进去。”杜岩郑重地说道。
“禁地?”胡雀儿面现异色,问道。
“是禁地,我可告诉你,那地方绝对不能去,别动你那小心思,我可不想你这只稀里糊涂的小鸟给猿大人撕成碎片。”杜岩再一次警告道。他太了解胡雀儿了,人小胆肥,最会闯祸了。
“好了好了,禁地禁地,我绝对不去总行了吧!”胡雀儿嘟囔着说道。
傍晚时分,二人才将数十亩药园锄完,一身疲惫地回到了湖边小屋。猿大人坐在一个石凳上,正闭目养神。
“沐猴而冠!”胡雀儿心里恨恨地说道,面上却显得热情洋溢,“猿大人,我们干完活了,要不要我哥俩出去猎一只兔子啥的,改善改善生活?”
猿大人睁开双目,似有精光一闪,杜岩和胡雀儿身上一冷,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碾压而过。猿大人挥挥手,示意让他们自便。
两个人赶紧走出小屋,略一商量,便带了捕兽器具直奔山谷外围。运气还不错,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猎到了一只黄羊,两只野鸡。
回到湖边,杜岩和胡雀儿一起动手,轻车熟路地将猎物剥洗干净。搬来几块石头搭成简易锅灶,又在附近的山上砍来一大捆木柴,便开始生火做饭了。
杜岩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只铜鼎,提到湖边清洗干净,充当炖肉的锅。
胡雀儿在药园附近的井里提了两大桶水,填到铜鼎里。过了半个时辰,水烧开了,二人将剥洗干净的肉下到铜鼎里。
胡雀儿掏出几个瓶瓶罐罐,向铜鼎里倒了几样调料,又从袋子里挑了十几样名贵药材丢进去,这才算是消停下来。
自始至终,猿大人没有任何表示,好像这两个人忙忙碌碌的,做的全是毫无意义之事。
过了一个多时辰,炖肉的香味儿开始弥漫。
杜岩和胡雀儿能听到对方大口吞咽口水的声音。两人又搬来几块是石头,拼搭了一个饭桌,摆开架势,坐等肉烂便能大快朵颐。
猿大人消无声息地出现在二人身后,随手将胡雀儿拨到一边,坐到了两个人中间,一张丑脸上似乎对胡雀儿笑了笑。
胡雀儿心中恼怒,却不敢造次,只得忍气吞声地大献殷勤,又是给沏茶,又是给捶腿,看得杜岩差点笑出声来。
随着炖肉的香味越来越浓,猿大人开始坐立不安了,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副世外高“人”的样子,眼巴巴地瞅着铜鼎里的肉,口水顺着咧开的大嘴流出,打湿了胸前的一片白毛。
看着猿大人垂涎欲滴的丑态,杜岩和胡雀儿有些吃惊,实在想不通这位一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爷竟然会馋成这样!胡雀儿心里嘀咕道:“瞧你那猴急猴急的德性,真是丢‘猴’啊!”
好不容易等到肉炖烂了,不等二人动手,猿大人直接在铜鼎里捞出一条黄羊后腿,也不管汤汤汁汁的乱溅,大吃大嚼,几下就将那条羊腿吞下肚去,竟连个骨头渣子都没剩下。接着,在铜鼎里又捞出一片肋条,一通大吃大嚼,片刻间便落入猿腹。
杜岩和胡雀儿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忘了去捞肉吃。
就在这一愣神间,那猿大人又将几大块肉吞下肚了。
两人暗叫一声不好,赶紧想去捞肉吃,树枝在铜鼎里捞了半天,不要说肉了,连一根毛都没剩下!
胡雀儿不甘心,仔细地用树枝在铜鼎里打捞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一根可怜巴巴的肉丝挂在树枝上。
胡雀儿伸指捏住那根肉丝,举起了凝神了一会,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满脸悲愤。
猿大人打了一个响亮的嗝儿,抚了抚肚皮,看起来颇为满意。一转首,看见杜岩和胡雀儿悲愤的表情时,猿大人那张丑脸竟然露出一丝扭捏,咧嘴想表达些歉意,却又挥了挥毛茸茸的大手,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杜岩和胡雀儿无奈,只能苦着脸,胡乱喝了些肉汤,连打坐修炼的心思都没了,回到湖边小屋,埋头便睡。
次日清晨,两个人无精打采地起床,拖着叮当作响的手铐脚镣开始在药园干活。
快到中午时分,两个人都饿得不想动弹了。胡雀儿从怀中掏出腌制兔肉,两个人各拿了一块,慢慢咀嚼,却总感觉有点难以下咽。
“杜石头大哥,老子咽不下这口气!”胡雀儿恨声说道。
“算了,不就是一顿肉么。雀儿,收拾一下,我们去打猎。”杜岩沉吟着,似乎下了个决心。
“啊?还要打猎啊?难道让我们再白忙活一场吗?不去不去!”胡雀儿使劲摇头。
“我自有主意。”杜岩淡淡地说道。
“好吧,听杜石头大哥的。”胡雀儿口里应承着,脸上却满是不情愿。
两个时辰后,杜岩和胡雀儿就扛着一只麋鹿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几只野鸡。两个人又是好一阵忙乎,剥洗,砍柴,生火,提水,调味,一套程序完成,还不到一个时辰。
肉在鼎里炖着,两个人觉得有点累,便盘腿打坐,开始修炼。
三个大周天搬运结束,炖肉的香味儿已经很浓了。杜岩拿了树枝,将铜鼎里的肉搅动了一下,又开始打坐修炼了。
不知不觉间,肉已经炖烂了,胡雀儿急吼吼地就要捞肉吃,却被杜岩用树枝敲打了一下手背,刚要发作,却见杜岩给他使了个眼色,便郁闷地坐下了。
杜岩不断地用树枝搅动铜鼎里的肉,让香气蒸腾着向四处飘散,口中大声说道:“雀儿,今天的这肉怎么有股特别的香气,是不是那只麋鹿经常吞吃奇花异草,才能有这样的滋味儿啊?”用一只木勺舀了点汤,吸溜溜的喝了一口,砸吧了几下嘴巴,显得十分受用。
胡雀儿慢慢领会了杜岩的意思,便接口说道:“恩,今天炖的肉,是比昨天那顿好吃。你闻闻,这味儿!估计再有一会儿就可以吃了吧。”
“是杜石头大哥的身手好,方能猎到这等美味。小弟功夫太差了,只能猎些兔子什么的小野物,吃起来实在没什么滋味。”
“还是雀儿兄弟的烹饪手段高明,才能炖出这等美味啊!”
就在二人互相吹捧的时候,猿大人终于从湖边小屋里出来了,丑脸上似乎有些微微泛红,径直走到铜鼎跟前,开始毫不客气的大吃大嚼,直如风卷残云。
顷刻间,铜鼎里便只剩可怜巴巴的几小块肉了。
猿大人毛茸茸的大手将肉捞起来,犹豫了一下,又丢回铜鼎。也不看杜岩和胡雀儿,打着嗝,头也不回地走进湖边小屋。
杜岩假装苦着脸,长吁短叹地和胡雀儿将那几小块肉分而食之,每人又喝了一肚子肉汤,便回小屋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