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殿下这么快就将赵姑娘给忘了?”见魏启璟一瞬间神情迷茫,江荣棠轻笑一声,眼底却是彻骨的冷意。
若他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那和江荣锦正好般配,把赵若灵嫁过去才是委屈了她。
“当然没有。”魏启璟立即辩驳,皱眉问道:“不过淮南治水成功,实属不易,我向父皇求得一官半职,手握实权岂不更好,毕竟……”他顿了顿,面露窘迫之色:“江姑娘可能不知,我其实并不得父皇喜爱,这样的机会也不多。我若是落得官职,自己前去惠定侯府提亲也不是不可,为何一定要父皇赐婚?”
“当今陛下子嗣众多,如今又正直壮年,殿下认为,皇上最忌讳什么事?”江荣棠挑了挑眉。
魏启璟低下头暗暗思忖,一双如墨双眸讳莫如深。
父皇最忌讳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当年先皇十一子为了皇位互相残杀,如今的皇帝多年谋划拼力厮杀才坐上了那把龙椅,所以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贪欲过重。他能得到淮南之水的机会,不就是因为魏启明的深得民心引起了父皇的猜忌吗?
“你的意思是,我成功治理水患后,最好不要在父皇面前居功?”
江荣棠点了点头:“是,自古以来,帝王最忌讳的便是功高震主的军队,和深得民心的皇亲。如今殿下成功治理水患,淮南地区的百姓无不称道殿下的贤明和能干,这些话,殿下听得到,自然皇上也能听得到。皇上乍听这些话,心里自是高兴的。可若是殿下以此来邀功,那皇上心里可就不一定怎么想的了。”
魏启璟皱起了眉头,目光中也没有之前那样光亮,他不再看向江荣棠,而是将目光落在了窗外,看上去有些黯然。
他轻轻叹了口气,眼底落寞,嘲讽地轻笑道:“不立功,父皇根本注意不到我。立功了,又担心父皇忌惮,真是怎么做都不合适。”
“殿下,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立功自然是要立的,只是说法上要做些变通。殿下立功,天下人知道,皇上知道,只要殿下自己不知道,那便无过了。“江荣棠一边说,一边笑着饮下了一口茶。
魏启璟听到这话,只觉得眼前一亮:“你说的对!这些事,哪是功?这是我本应该做的,为父皇分忧,为百姓奔忙。“
江荣棠笑着说道:“殿下能这么想,是百姓们的福气。“
魏启璟被这一句话吹得有些飘飘然了,嘴角都忍不住勾了起来,嘴上却还是故作谦虚地说到:“江姑娘谬赞了,还得多谢姑娘的提点,只是……“
魏启璟欲言又止,不知道那句话问出口到底合不合适。
“殿下想问大概是娶了赵姑娘,对你能有什么助益吧?”
被江荣棠道破心事,魏启璟尴尬地笑了笑:“惠定侯虽身有爵位,只是已经淡出朝政许久,甚至可以算没有实权……当然,江姑娘不要误会,赵姑娘温润善良,识得大体,能娶她做我的妻子我很高兴,绝不是为了能得到什么才这么做的。”
“即便殿下真的在心中权衡利益,那也是应该的,自古皇子权贵的婚姻都必须考虑到这一点,没有人是真正纯粹的。”江荣棠的眸子黯了黯。
“惠定侯在朝中根基深厚,曾经立下无数功勋,退身多年仍有荣光。那是因为皇帝赞赏这样的决定,若是权臣们都能如同惠定侯一般进退得当,那皇上便省心了。如今殿下回京,一不居功,二还要求娶一个他赞赏的侯爷之女,皇上见了,岂不心情愉悦?“
“对啊,“魏启璟忍不住拍手叫好,“还是江姑娘聪慧,是我操之过急思虑不周,多谢姑娘肯同我说这些。”
“殿下这一招,可就是以退为进了。况且,惠定侯府虽是淡出了朝廷,可是到底也还是根基深厚。若是和殿下结了亲,到时候真有什么事情,惠定侯也绝不会坐视不理的。赵姑娘可是惠定侯的掌上明珠,殿下务必好好待她。”最后一句,江荣棠说得格外认真,那是她对魏启璟唯一的希望。
魏启璟听了连连点头:“放心吧,若能求娶,我必定付出我的真心好好待她。”
承诺容易说,可是能不能做到魏启璟心里最清楚。江荣棠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的信誓旦旦,她只相信自己。若是魏启璟日后作出对不起赵若灵的事,那她一定会让他重又跌回谷底,再无翻身的机会。
“这件事,我所能告诉殿下的就这些了,具体如何决断,明日如何对皇上说,还是要看殿下自己。“
“好!“魏启璟点了点头,”待明日朝堂之上,我一定恳求父皇!“顿了顿,想到了什么,眉间喜色凝滞,问道:“只是赵姑娘嫁入我府中肯定是做正妻,你二姐姐是来做妾的,如何能挡得了她?”
江荣棠微微上扬的嘴角渐渐放下,幽瞳冷冷地看向窗外树枝上一朵微微**的花骨朵儿。花瓣还没有完全张开,花蕊缨迫不及待地探出头了。
“殿下放心,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说这,江荣棠便从屋里走了出来。江荣棠一走出来,成梳和心素便立刻围了上来。
心素:“小姐,是五殿下吧?”
江荣棠看了看两人,点了点头,只是低声说了句:“我们回府说。”
心素和成梳都是聪明人,便立刻不再多言,跟着江荣棠走出了华光寺。
主仆三人行于湖边,江荣棠清丽脱俗,气质非凡,另外两个丫头也都是标致的姑娘,与湖景相映成趣,别有一番风景。
走着走着,江荣棠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魏启正。
江荣棠冲他浅浅笑着,阳光照到她白皙的脸上,宛如天上的仙子下凡。
“好巧,你怎么在这?”
魏启正却黑着脸走过来,宽大的身型挡在了江荣棠的前面,反问:“你在这做什么?”
一旁的成梳和心素见魏启正来势汹汹,都不敢贸然插话,只是远远地走开,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江荣棠脸上仍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今日天气晴朗,便出来踏青了。”
“跑这么远踏青?“
“魏公子有何赐教啊?“
“你是来找魏启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