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江荣棠对这事还是吓得不轻,睡不着出来吹风,走到前院时,竟然见到穿着黑袍的人往这边走来。江荣棠赶忙退到黑暗中,见书房门开了,国公爷四处张望,请两人进去。
那大腹便便的身形不就是永福王吗?想到那人的话,江荣棠躲到书房的窗下。她倒是想听听,永福王到底和父亲在密谋什么,自然知道传消息对国府有没有危害了。
书房里隐隐传来他们的说话声,江荣棠倾耳细听。
“货色不错,但不禁折腾。”是永福王。
“是……那王爷,国府升侯的事情……”这么低姿态的自然是国公爷江霖舟。
“哼,你那丫头不识抬举,看看把我的脸划成什么样了。”永福王道。
什么?父亲竟然知道这是永福王干的,是不是那日她留宿侯府,也是父亲允许?再或者,她就是父亲献给永福王升爵的条件……
江荣棠瞬间觉得很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对这个一直道貌岸然的父亲刷新了看法。她捂住干呕的嘴巴,继续听着。
“王爷息怒。我这边有个好消息,吴州那边联系上了。从明日起,王爷的人便可从码头拿货……”
拿货?江荣棠总算听见一点有用的消息,不知为何里面的声音小了许多,她不禁外窗边凑了凑。
突然,她感觉一温热手掌捂住她的嘴巴,江荣棠惊恐的细吟一声,被手堵住了声。
被发现了!
江荣棠下意识的狠劲咬了一口,力道之痕让那人眉头一皱,轻声吓她:“想活命就不要叫。”
江荣棠如捣蒜的点头,终于把手放下,侧身却看到一长相极美的男子。
他认真的倾听着,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嘴唇,浑然一副王者霸气,让江荣棠不禁问:原来世间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他好像知道有人看他,偏头一笑,瞬间他眼里融化了所有的冰冷,变得暧昧和玩味,勾唇:“仔细听。”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他不就是戴面具的男人吗?
江荣棠和他离的太近,羞的她想逃离,却被他高大的身躯箍住,无奈只能这样。
“很好,安庆侯的手段果然不寻常。我永福王怕以后还要仰仗你呀。”永福王大笑。
安庆侯,原来这里面安庆侯也插了一脚,怪不得那日家宴三人成组,早有预谋。
江荣棠不知他们所谓何事,但她旁边的人好像知道什么似的,冷笑着。
书房内听几人好像起身,男子把她一带,飞到了房檐上。江荣棠吓得魂都飞了,紧紧抓住他的衣角。书房里出来两人,匆匆离去。
夜晚恢复平静,男子看着他怀里,紧闭着双眼的江荣棠,失笑:“睁眼看看吧。”
江荣棠鼓起勇气睁眼,已经安全落地,赶紧脱离他的怀里。
好在黑夜里,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然看见煮熟的江荣棠,怕要笑死了吧。至少前世她都没有和男子这么近的接触过,自然害羞了。
江荣棠调整好呼吸,正色:“我是不是要死了?”
男子失笑挑眉:“为何?”
她继续严肃:“因为我看见你的真面目了,且我掌握你偷调查永福王的证据,书上说的。”
听见她的解释,男子哑口无言,见她认真,大笑,那笑容如三月拂柳,吹皱一池春水。
“有时我觉得你挺聪明的,有时这……实在不敢恭维。”他突然敛了神色,露出凶狠的神色,“是,你要死了,有何遗言。”
江荣棠舒口气,见他这样,八成是开玩笑。“永福王和我父亲,还有安庆侯,到底在搞什么把戏?谁又派你来调查的?”
“以后你自会知道。”男子神秘道。
“好,我不问。”江荣棠知道他是不可能讲,“那你得告诉我你是谁吧。”
他的面容融合在月光中,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又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本来在这样一幅面孔够让她震撼了,他听完她说的话后,薄唇微勾,江荣棠的呼吸一滞:快说吧,我坚持不了太久。
“魏启正。”他的声音轻轻扫过江荣棠的耳旁,痒痒的。
魏启正?江荣棠当即反应,惊讶道:“国姓?你莫非是……皇上的亲戚?”
魏启正想想,亲戚?算是吧。
魏启正离开后,重新交给她个任务——只要是永福王和安庆侯的书信,一律摘抄一份,送到月川楼。
她也会坐地起价,这么危险的事情,当然是加价钱。魏启正对她的无耻无语,但她看这情况,魏启正掌握了什么,对他们监视的更深了。
自清何侯府发生的事后,老夫人即使再想几个孙女嫁的好,也不愿意接见贵夫人们了。短时间这国府门槛,她们是踏不进去了。
这天江荣棠到老夫人这请安,丫鬟禀告有夫人来了,老夫人第一反应就是谢客,称病不见。
“老夫人,安庆侯府大夫人来了。”丫鬟道。
老夫人抬眼,道:“是亲家来了,请进来。”
这好不容易等到个喜事,老夫人恍然想到,大丫头马上接亲了,应该是来商量请期事宜。
不久进来一身穿如意云纹锦缎,头戴赤金宝钗的贵夫人,她笑意盈盈,风韵犹存,笑道:“老夫人。”
“亲家快坐,有什么事找下人说声就行,还劳烦你亲自来啊。”老夫人笑道。
“孩子亲事哪能马虎呀,多跑一趟挨不得事。”安庆侯夫人接过茶盏抿一口,才道,“这次来呢,不仅是为了孩子的婚事。不怕老夫人笑话,我这次来啊,是为了我那三儿子。自从他看到江四小姐后,硬要说一见钟情,这……”
老夫人未语,看向江荣棠,江荣棠有些懵,什么叫一见钟情?
屋内的江荣秀和江荣婷瞪着江荣锦的眼睛瞪出来了,怎么什么事都有她江荣棠的?
周氏默默的在旁饮茶,她最近话少了很多,但一双算计的眼眸,不停的打转。
要是答应,能在当日换嫁,把江荣锦嫁去,岂不是一桩美事?那侯府三少爷看见荣锦,哪里还能想到江荣棠?
周氏放下茶盏,附和:“老夫人,这可是好事,亲上加亲。安庆侯三少爷一表人才,我看和四姑娘挺配的。”
江荣棠疑惑的看着周氏,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为她说话了,又打了什么如意算盘。
老夫人也比较看重安庆侯的家室,要是江荣棠能嫁去和大姑娘作伴,是最好的,但这也要看江荣棠的意思。
一时间,全场的眼睛盯着江荣棠一人。江荣棠愣,虽说老夫人想问她的意见,但她要现场回绝,两家都没面子。她只好站起福身:“夫人,祖母,请让荣棠好好想想。”
院中,江荣棠倚在窗边,陷入沉思。这段时间是老夫人心情不好顶着呢,但指不定老夫人心情哪天又好了,她的亲事说不定下。她不是没有想过嫁人,可不是这么快,看来百花宴一现,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不行,要是再这样,她迟早被老夫人指婚嫁给她不认识的人,至少能拖多久是多久吧。
京城主街人机湍流,一辆精致马车停在一三层楼前面,心素扶了江荣棠下马车。楼前挂的牌匾上写着“月川楼”三字,江荣棠跨步进去。
月川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楼内座无虚席,一个小二立马上前。
心素昂着头:“找你们掌柜,就说国府四姑娘找。”
那小二脸色一变,琢磨好几遍这名字,恍然大悟,请她们上了二楼。
她们被安排一安静的雅间,不久一个中年男子恭敬的进来,笑道:“主子说,姑娘有何事给小的说,小的会传达给主子的。”
看来月川楼在魏启正旗下,江荣棠摇摇头,正色:“这次事情不一样,必须和你主子面谈。
那中年掌柜纠结好久,点头:“姑娘慢坐,我尽量通知主子过来。”
她们坐在窗户旁,伸头便可将市斤看的清清楚楚。江荣棠饮着茶,是上好的新春毛尖,月川楼果真不凡。这时,中央街一处热闹起来,好多人凑在一起看热闹。
江荣棠往下看去,人群中间有几个混混模样的挡着一人,好像是因为那人撞了他们,非要他跪下道歉,那人当然不肯,眼见着就要打起来。那人穿着一身青衣,身材瘦削,怎么看怎么像……朱先生?
朱先生至少是个鸣雀阁掌柜,身边怎么个人也没有,这身板要是被打了,不是死也是半残啊。
她想也没想便往下冲,挤过重重人围,声音顿时清晰起来。
几个小混混看着朱先生,狠道:“今日你就从爷爷胯下钻过,这事算是完了。”
朱先生气的满脸通红,瘦削的身子气的轻轻颤抖。
好歹是交易过,给她买个好价钱的人,再说他们也欺人太甚,江荣棠怎么看怎么看不过眼。
“岂能受胯下之辱?我已经道过歉,不要欺人太甚。”朱先生冷道。
江荣棠本想出来说话,但如果这样贸然出声,朱先生在别人面前会更没面子。于是她娇小的身躯埋在人群里,喊道:“官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