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荣棠悠悠收起簪子,理直气壮:“你不是说我没有警惕心吗?陌生男子闯入闺房,我没喊非礼已经很不错了。”江荣棠看他的身手,悄无声息的进入侯府不难。
这里毕竟不是国府,江荣棠把他拉进来,关上窗子,问:“永福王没有来国府,父亲这几日也没有递给永福王的信。”
他看了江荣棠好一会,那眼神里的深究让江荣棠以为她脸上有什么脏东西,皱眉问:“怎么了。”
“我看你到底有多蠢,蠢到这点东西都警觉不到。”男子坐在桌前,随手把玩一个茶盏,他的侧面看上去带着几分玩味,散发着高华慵懒的王者气息,江荣棠知道,他的内心绝对比外表还不好惹。
“好看吗?”男子轻声。
江荣棠半天才反应他指的什么,顿时红了脸,那两朵红霞飘在脸颊上,清丽可人,令人目不转睛。男子好笑看着她的反应,本来想多调笑两句,但看时间不早,实在可惜。
“今日来提醒你,清河侯夫人留宿不简单,不要入睡。”男子站起身来,竟向江荣棠走来,笑,“不然,不敢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还有,你那天撒的谎,一点不高级。”
说着话,男子逼着江荣棠后退,江荣棠能感受浓烈的镇压气息,她清澈的眼眸盯着他的,甚至能看见他眼中无措的自己。
男子看着江荣棠的反应,面具下的薄唇微勾,江荣棠知道他笑了,即使他带着面具,那股笑意她也知道。
不怀好意、甚至嘲笑的,嘲笑她的不淡定。
江荣棠正正心神,绯红的脸颊滚烫,逃离包围圈,轻喘着气:“谁知你是不是框我。其实早知有诈,经过你一提醒,已经确定了。今日之所以留宿,是想让周氏为她的所作负责,还有清何侯夫人……”江荣棠没再说话,但那眼眸逐渐冰冷,寒光凌冽。
男子见江荣棠的样子,心里好笑,看来她还没有那么蠢。
江荣棠回神,窗外虫鸣呦呦,哪里还见那人的影子?
侯府东院。
林氏正座在椅上,气定神闲的喝茶,道:“这次能成事,王爷重重有赏。”
“还是林夫人手段高,想到用这个方法。”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她隐在黑袍下,看来是夜见林氏,不便露面。她伸手拉下帽子,周氏谄媚的笑着,周氏这么晚在侯府做什么?
林氏摆摆手,回道:“哪的话,到时候你家四丫头成了王妃,定好好感谢你这个姨娘,到时候国府是皇亲,可不要忘了清河侯府。”
周氏笑的嘴都合不拢:“一定一定。”
江荣棠在房间找了一圈,最后锁定在偏角的香炉。香炉里烟雾弥漫,散发着安心的香味。江荣棠轻轻嗅了嗅,刹那间黑眸如刀,林氏还真是不要脸,用迷香想迷倒她吗?
片刻,江荣棠穿好外衣,出了门。
夜晚如漆,已是丑时,整个京城陷入沉静,就连侯府前的府兵,也不禁打个哈欠。
此时,竹香院内响起淅淅索索的轻微声响,屋门打开,只见一个庞大身影进去,又轻轻关上了门。
不久后,屋内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砸东西的声音,听得人惊心动魄,凄惨无比,诺大的府中却无一人去看看,仿佛早已预料……
这凄惨的喊声直到寅时才停下,天泛白,驱散夜晚一切的肮脏。
一早,竹香院的房门被一丫鬟打开,好像是急着看什么似的,快速的进入内屋。
“啊!”的尖声吵醒了睡在旁屋的心素,她脑袋有些沉重,好不容易挣扎起来,跑到江荣棠的房子一看,当即愣在原地。
竹香院的动静引得侯府众人来此,林氏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可谓是人数众多。
一进屋子,屋子里一股奇怪的味道铺面人来,林氏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味道是什么。房间里仿佛打了一场杖,翻倒的桌子,打碎的玉花瓶,更夸张的是床帏被暴力扯掉,床上被褥杂乱无章。
林氏睁大眼睛,顿时觉察不对,遣散众婆子,留下侯府小姐和亲近丫鬟。她皱着眉头,有些不满:玩就玩,何必把房间弄得一塌糊涂,毕竟是国府千金,王爷是不是太张扬些。
众婆子虽下去,可她们可不是傻子,这消息怕是瞒不住了。
朱玉妍先是反应过来,见这场景有些怕了,颤颤巍巍的去掀被子,哆嗦问:“江荣棠?你还好么?
锦被掀开,朱玉妍惊叫一声退后两步。只见素色床单上血迹斑斑,已经凝结成暗红色;最可怕的是中央蜷缩了个赤裸的人儿,她全身没一块是好的,青紫一片,身上还有不少的抓痕,整个场景触目惊心。
就连林氏也讶异,这奸淫的永福王果真不愧对他的名头,不禁冷汗层出。
朱玉妍眼泪哗的落下,过去扶江荣棠,她将江荣棠翻过身来,鼻青脸肿,竟看不清以前半分容貌。
林氏动容,到底是要做戏做全套,颤抖着声音:“到底是哪个畜生?我怎么和国府交代啊!快快,赶紧给国府送封信去!封锁侯府,不能让贼人逃了!”
国府收到消息后,老夫人和周氏立马动身出发。等赶到,老夫人看到这幅惨景,差点没昏过去。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她不禁老泪纵横:“谁能给老身一个解释啊!侯夫人啊,这是……怎么一回事。”说完,脑袋一黑,彻底受不住倒了。
老夫人被送到别处诊治去了,床上的“江荣棠”还在昏迷,丫鬟小心翼翼的帮她穿好了衣服,衣服竟然透出血。
周氏长吁短叹,林氏一脸愧疚。“这事定不能传出去,四丫头我先带回府诊治,请侯夫人不要走漏风声。”
林氏点头:“定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此时,一个丫鬟匆忙跑进来,喘道:“有个小厮进来送信,是永福王爷的……”
林氏和周氏会意,眼神划过算计,众人匆匆出去。
一小厮看一眼众人,尖声道:“王爷和国府江四姑娘情投意合,昨晚四姑娘不顾礼教勾引王爷,已成定局。但王爷是个宽厚之人,木已成舟,王爷书也不能白拿姑娘身子。明个儿会下聘礼到国府上,封侧王妃。”
林氏和周氏同时腹议:这个永福王还真够不要脸的,明明是**,硬说成是江荣棠勾引他。
这样一来,保住侯夫人的名声;二来,保住江荣棠的名声,嫁给王爷是最好的结局——她不嫁也没人娶她了。
周氏悲惨戚戚,叹气:“四姑娘怕是以后要跳个火坑里,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侯夫人,实在不好意思,错怪你了,国府太丢脸,望侯夫人理解……”
林氏假意惺惺的将手搭在周氏手上:“放心,侯府一人不会出声。王爷和江四姑娘情投意合,恭喜了。”
两人巴不得笑出声,现在还要演戏,实在苦了她们。
“我和谁情投意合?听说我订婚了?”
这熟悉的声音让周氏一怔,向后看去;林氏也皱眉,见江荣棠从江荣锦住的流玉院方向进来。
“你……你不该在房间里面吗?”周氏睁大眼睛,指着屋子。她心里咯噔一下,越来越凉,那屋子里的是谁?
江荣棠无辜的眨巴眼睛,一无所知道:“昨晚我和姐姐换了屋子,她说竹香院离朱雅妍的院子近,和我换了。”
听到一半,周氏的心仿佛如刀割般在滴血,眼前一黑,尖叫冲进内屋。
江荣锦疯了。
自从侯府回来,醒后什么人也不让碰,吓得缩在墙角,周氏见着内心满是内疚,哭的眼睛都要瞎了。
老夫人忧心忡忡,白发增加好几根,天天去看江荣锦,叹气出来。
永福王接到消息,大发雷霆,觉得国府和侯府骗了他。订婚的聘书收回,周氏快疯了,江荣锦这事,有苦说不出。
国公爷知道后,气的想要打死江荣锦,还是周氏拼命拦下。国公爷不会让江荣锦这种丢国府脸面的人留在国府,势要把她送出府去。周氏日夜劝国公爷,国公爷已决定,周氏只能哭着说看她多年为国府操心的份上,让江荣锦养好伤再出府。
此时的玉灵院是阴霾重重,经常在里面能听见打骂声,众院的丫鬟战战兢兢,不敢往玉灵院靠。
长风院离玉灵院远,但也时常传来打骂声,她上次见到周氏苍老不少。周氏见她那双眼睛如同虎狼,巴不得上前撕咬她的皮肉。
江荣棠眼神冰冷,自作孽不可活。若当真换做自己,怕和江荣锦的情况差不多。
当晚她去流玉院找江荣锦,是因为朱雅妍来找她,说这离她的院子近,要江荣棠和江荣锦换。她是被逼的,江荣锦也很爽快的答应,怕是以后在外人面前翻脸不认了罢。
她还没有那个心思害江荣锦,但若强迫,她倒是可以顺水推舟。江荣棠不觉得做的有多分,周氏想过她的名誉,她的未来吗?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
这几日去请安时,老夫人不愿提起这事,江荣棠便和她谈一些轻松的话题,但眉眼间依然见对孙女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