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拿出了一罐膏药递到江荣棠的手上,嘱咐道:“姑娘将这一罐子药膏敷到瘀青处,一日三次,不出几日便能化淤。”
随后,江荣棠在宫女的搀扶下回到了看台上。一位宫女早早地便候在了江荣棠的位置旁,腰背挺得直直地,眼中带着不屑地看着她,面上却宫颈客气道:“江姑娘,公主担心您的伤势,叫奴婢过来给您上药,她才放心。”
“不必了,我这里有宫人帮我上药了。”说罢就将刚刚太医给的那一罐药膏放到了魏启明支来的宫女手上,眼神示意她不要将药膏给那个公主的宫女。
可是魏启明支来的是二等宫女,不敢违抗公主贴身宫女的命令,眼神在二者之间犹豫着,可公主的宫女直接一把将膏药抢过。
她福了福身子,“你们两个去伺候三皇子吧,这儿就交给我了。”
江荣棠紧皱起眉头并不说话,身子动也不动,不让公主的宫女碰自己。那宫女也不看江荣棠的脸色,直接就蹲下身子来,伸出手来准备掀开江荣棠的裙裾,当众替她上药。
因这次马球会是皇室举办的,皇上皇后及皇子公主们都会参加,所以朝臣家中的随侍都只能站在外面等着,不能进场,以免混进什么不干净的人,危害到皇室人员的安全,所以心素没有能够跟进来。
这时,突然一个桃红色宫装、手上端着一碗姜茶的宫女匆匆地走过来,狠狠地撞在了公主的宫女身上,她因是蹲着,一个没站稳向前趴了下去。
那桃红色宫装的宫女趁机将那青色罐子的药膏藏到了自己的袖子里,拿出另一个一摸一样罐子的药膏放在原处,又趁那个摔下的宫女没回过神的时候将碗里的姜茶全都洒在了她的身上。
“哎呀,对不起姐姐!”在地上宫女狼狈地撑起身子,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那个将她撞到的小宫女。
“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吗?”这一声怒吼声音有些大,将周围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看见那宫女狼狈的样子,掩着嘴嘲讽地笑着。
她觉得丢人极了,脸涨得通红,恨不能伸出手来掐死那个撞她的小宫女。
“姐姐对不起,消消气。哎呀,裙子也脏了,姐姐下去换一条吧。”
那宫女警觉起来,突然看了看手心,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慌张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终于看到在地上静静躺着的碧绿色药罐,松了一口气,紧紧地攥在手中。
“不用了,公主吩咐了要让我替江姑娘上药,你赶紧走吧,别在我面前现眼。”
那桃红色宫装的宫女只得脸上带着歉意缓缓转身,却在触及江荣棠的眼神时带了深意,微微点了点头。
江荣棠刚刚目睹了这一场闹剧,一时间还没有当回事,只是对那个宫女如此在意那一罐药感到很奇怪。
公主的宫女怎么可能会对自己这么在意,她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难道不都是拜公主所赐的吗,她这又是闹哪一出呢?
不过刚刚那个桃红色宫装的宫女有些奇怪,身后明明有那么宽的路,再怎么走也不会摔在一个大活人的身上吧,更何况是宫里的宫女,做事这么毛毛躁躁的怎么可能在宫里呆得下去。
最后那一眼中的深意,是想暗示她什么吗?
江荣棠不再抗拒,将腿伸到了宫女的眼前。宫女满意地笑了笑,将自己整理整理后拉开江荣棠的裙裾,露出腿上一块一块的青斑。
她打开药罐的盖子,抹了些药膏到她的腿上,丝丝的凉意像小虫子一般惹得江荣棠腿上直痒痒,她忍不住把腿向后缩了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察觉到她腿部的反应之后,那宫女竟然抿着嘴笑了笑。
那桃红色宫装的宫女悄悄地绕到了看台的后面,魏启正一干人等正在那儿等着。
宫女福了福身子,“殿下,这就是那罐药膏,奴婢把您给的那一罐给换了过来。”
魏启正斜着眼睛眼睛看了一眼,幽幽地接过那罐药膏。
“做得好,下去吧。”
宫女默不作声地退下。
他打开药罐的盖子放在鼻尖处打算闻一闻,却被身旁站着的方太医给拦了下来。
“殿下小心,还是让老夫先来看一看吧。”
药膏到了方太医的手中,他先是凑到鼻尖闻了闻,面露疑惑的神色,又凑近多闻了几下,摇了摇头。
魏启正问道:“方太医,是有什么问题吗?”
“仅凭气味来看,就是简单的清血化淤、治疗跌打肿痛的药。”
“哦?”魏启正挑了挑长眉,眼眸似不见底的深渊一般凝视着那药膏。
方太医接来了一碗水,先是手指抠出一点白色的膏体,在大拇指与食指之间捻了捻,又将粘了药膏的手指伸进了水中搅了搅。
方太医就这样看着那碗水很久,一旁的魏启正小六及朱尔思三人全都屏气凝神,并不出声打扰方太医。
过了许久,方太医突然神色大变,低声惊呼:“实在是太阴毒了!”
魏启正眸光沉了沉,“怎么了?这药膏有问题?”
方太医难掩激动的心情,赶忙拿出手帕来将手上的药膏擦去,从药箱里拿出一小瓶白色的粉末涂在自己刚刚粘过药膏的手指上,并赶忙将药膏的盖子盖上拿手帕包住。
“殿下,制作此药的人,真是狠毒至极啊!”
方太医是宫里有着几十年资历的老太医了,见过的药材数百上千种,对他们的药性极为熟悉。魏启正知道能叫方太医如此反应,那事态必定十分严重了。
“这药表面上看起来,甚至闻起来都与平日里散瘀露无什两样,就算是叫了一般太医来瞧,也是瞧不出什么的。但是刚刚老臣将此药膏化入水中,却见水面浮起一层粉状的东西,再仔细闻一闻,竟然是西域有名的毒花——噬骨仙。”
“噬骨仙?”
魏启正听说过这种花的名号,传说是西域最毒的花。将其晒干研磨成粉涂于人的表皮,虽不能立即看到有什么影响,但是连续涂一段时日后,使用者的骨头就会像被狠狠咬断一般,突然折断,再自折断处慢慢地全身糜烂。
最毒之处便是不会要了人的性命,却能感受到噬骨的疼痛以及全身肉质腐烂,一步一步绝望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