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德镇竟然有马场?
江荣棠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了刀疤脸第一日和同伴说的话:“粮食在马屁股后面。”
他说的马屁股,会不会就是马场的后面?
等到了码头,李船长正在挑人。
“今夜主子来看货,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去搬货。”
江荣棠和以往一样到自己应该呆的地方干活,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混进去,李船长却在她身后站住了脚,温和地喊道:“小唐。”
江荣棠心中一惊,忙转过身来,换上讨好的神色:“船长有吩咐吗?”
“那边人手不够,你今夜跟我一起去搬吧。”
江荣棠微微怔愣住,触及李船长探询的目光时,忙点头应下了。
怎么会这么巧,自己才领了差事不过两天,可这么隐秘的任务怎么会让她一个来历不明的新人参与呢。
难不成他们发现她的身份了?
她慢慢地挪到两位小厮的身边,沉声嘱咐道:“今夜提高警惕,我们恐怕暴露了。”
小厮听到着,看了江荣棠几眼,担忧道:“我们还是先离开漕帮,到时候再暗暗跟过去调查,不然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太危险了。”
江荣棠低眉顺目沉思片刻,觉得不妥。
“现在突然离开,不是坐实了咱们别有企图吗,漕帮的人一定会来追杀我们。这个玩个镇只有巴掌这么大,漕帮的人肯定比我们更加熟悉,我们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吗?”
小厮脸上犯难,魏启正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让江荣棠受伤,他们自己倒可以全身而退,但是如果带上一个江荣棠,对方人多势众,不能保证能保全她。
“今夜我随他们去地点,你们俩在暗处跟着,若是有什么情况随机应变。”
两位小厮还是觉得不妥,等李船长领着一群人准备去藏匿私盐的地方之前,小厮找到了朱尔思,将情况告诉了她。
朱尔思点了点头,和两位小厮一起隐入黑暗之中。
由于是黑夜,望德镇里的小路又纵横交错难以辨认,江荣棠想要记住路十分吃力。李船长又在前面不停地说着什么分散她地注意力。
不过,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她在走过一段路之后清楚地闻出了马粪的味道,而再走两步,便到了李船长所说的货物储存的地方。
这看上去是一个很大的地窖,大概有一个宫殿这么大。里面堆满了用粗布麻袋装着的货物。江荣棠没想到看上去平淡无奇的小镇之下竟然藏着这么大的一个地方,等回去以后一定要叫魏启正亲自来看看。
“你们过来把这些搬下来之后,就可以回去了。”
李船长指着一面墙的麻袋道。
不敢耽误,所有人都麻溜地动起手来,江荣棠一直注意着入口,可是那个所谓的主子还没有到来。
搬完货后,李船长让他们所有人都全部离开,不可以在这里停留。
“若是有人擅自留下来,或者到外面说什么,漕帮的规矩,你们都知道吧。”李船长脸上带着笑意说出这些话,可是听上去却叫人心里泛起阵阵凉意。
江荣棠原跟着漕帮的人走出去,却在出口处见到一个小的凹槽。那看上去像是地窖的石壁被长期的雨水冲刷,加上石质松软,自然形成的一个小凹槽。
江荣棠身形瘦小,正好可以藏进那个凹槽而不被人发现。
她一个闪身钻了进去,然后选好一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货仓内的情形,
李船长独自等了许久,见到一位身形硬朗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不是永福王。
江荣棠有些惊讶,见李船长和他先互相行了一礼后说了两句话,她侧过耳朵仔细听。
“知州果然准时。”
那个被称为“知州”的人看上去倒不是很高兴。
“为什么突然把我叫出来?最近朝廷加大了对各地官员的检查力度,现在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岂不是糟了?”
突然,一位穿着黑色袍子的人走了进来,“看来邢知州是怕了?”
听到这个声音,江荣棠身子猛地僵住。
那个人将帽子摘下,正是永福王,身后还跟着刀疤脸。
邢知州见到永福王,忙担惊受怕地行了礼,声音有些颤颤巍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日不王爷叫小的来是有何事?”
永福王打开一袋货物,江荣棠明明白白地看见那袋子里面雪白晶亮的盐巴。永福王抓了一把,放在手上捏碎了,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怎么潮了?”
李船长忙上前解释道:“这望德镇三面环水一面靠山,冬季水汽不易散去,故而受潮。”
永福王将手上的盐巴掸去,拍干净了手。
“那得赶紧把这批货转移出去,再继续受潮下去,等冬天过去我可就损失大半了。”
说完,转过身来看着战战兢兢的邢知州,笑眯眯地问道:“知州那边处理得可好?”
邢知州忙道:“回王爷,下官已经安置妥当,朝廷若是来了人,也很难有所察觉。”
“很难有所察觉?”永福王转过身去,手背在身后走了两步,突然猛地转过身来,一只手狠狠地打在了邢知州的脑袋上。
“连我都听说了,你那边私盐在民间流通,官盐根本卖一点都没卖出去,还很难察觉,要是朝廷的人一来查账本,不就全都露馅儿了?我给了你这份肥差你也得知足,还敢这么贪心全都放出去。”
邢知州早就吓破了胆,跪在地上求饶。
“回去立刻把账给我做好。”
江荣棠灵机一动,张里长是硬骨头不好拿捏,那可以从这位邢知州下手,去查他府里的账目。
地窖外传来了两声“咕咕”,两个在外面放风的小厮正在给江荣棠放出信号,告诉她有情况。
反正想要知道的信息都已经知道了,只要回去后通知魏启正便好。
她轻手轻脚地向外爬去,却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枯枝。枯枝发出了“啪嗒”的断裂声,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向永福王等人处看去。
很显然对面的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永福王本就因为邢知州而大怒,竟然又有人偷听他们的谈话,更是气得一把掐住了李船长的脖子:“怎么这儿还有人?”
见到盛怒的永福王,一向心狠手辣的李船长心中一瑟,忙冲出口大喊一声:“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