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荣棠目光一凛,森森寒意向周氏摄去,周氏见江荣棠的眼神竟这样凌厉,不由得微微后退了一步。
江荣棠没有再说下去,她朝周氏微微一笑,便回了自己的长风院。
入夜,江荣棠吃完了晚饭,正出门散步消食。往日她是绝无如此闲情的。如今府上没了江荣锦,料那周姨娘也会收敛许多,而那王氏母女二人经清凉台后也安分了不少。江荣棠开始慢慢觉得在国公府也能如鱼得水了,便放松了起来。
走着走着,她便经过了江霖舟的书房。
夜幕降临,书房内烛火摇曳,江霖舟的影子映在窗户上,只见他两手背在身后,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一连走了几圈都不见停歇。
也不知江荣棠来此之前,江霖舟已来回走了多久。
江荣棠思索片刻,便去敲开了江霖舟的门。
“棠儿?”江霖舟打开门见到是江荣棠,有些微微惊讶。这个女儿可是从来不主动找自己的,今日怎会突然来到书房。
“爹,不让女儿进屋坐坐吗?”
江霖舟这才晃过神来,带着江荣棠进屋坐了下来。
“爹,我见你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江霖舟叹了口气:“如何能不烦心,府中两个姑娘都这样不清不白,一个胡乱嫁了人,一个一辈子都别想嫁出去了,弄的乌烟瘴气,为父都要被同僚笑掉大牙了!”
“父亲放心,如今我入宫参加赏梅会,皇后之意已十分明显,相信其他人见了,也会有所顾忌,不会对父亲太过失礼。”
江霖舟听了这话,连连点头:“棠儿,你若是真能嫁给三殿下为妃,那便真是光宗耀祖了!三殿下是皇后的嫡出之子,多年来都深得百姓爱戴,又有不少高官拥护,你嫁了他,说不定日后……”江霖舟停了下来,言下之意,自是说不定以后江荣棠就要是皇后了。只是这等天子家事,即便在自家府中,臣子也都是不敢妄议的。
“女儿明白,其实不仅仅是女儿,女儿觉得大姐也很好。大姐性子温和,举止得体,颇有大家风范。如今姐姐年岁已到了出嫁的年龄,安定侯一事错不在姐姐,望爹爹不要怪罪她,也要尽早为大姐找个好归宿才是。凭大姐的才德,女儿相信大姐也能嫁个好人家的。”
“哎……说起你大姐的事,我便头疼。虽说兰儿并未和安定侯家的正式拜堂,可这花轿都已抬到安定侯家的门口了,京中之人无人不知。兰儿这还如何找人家。”
“爹爹言下之意,还想把大姐嫁入安定侯府?”
“不然还能如何。那日虽被那朱炳石搅了一趟浑水,不过错终不在兰儿身上。被永福王奸污的,不是兰儿,兰儿还清清白白。那日不过是场面混乱了些才终止了婚礼,等过几月此事平息了下来,再将兰儿嫁过去便是。”
“父亲,女儿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江霖舟皱了皱眉,看了看江荣棠,说道:“但说无妨。”
“如今这个情况,爹爹还打算和安定侯府保持联系吗?”
江霖舟听了这话,心中微微一惊:“自是要保持联系,安定侯府家势力庞大,若是国公府能与安定侯结亲,对国公府来说自是有好处的。”
“爹爹,女儿不以为然。”
“哦?此话怎讲?”江霖舟万万没想到,有一日自己的女儿会坐在书房,和自己一起谈论家族联姻的问题。
“那日朱炳石当街揭两府之短,国公府二小姐被永福王奸污,自是失了颜面。可这到底不过是家门闺中之事,况且父亲已将二姐逐出家门,此后自是不会再有人议论国公府。但安定侯就不同了,那日朱炳石说的,可是涉及商政大事。贩卖私盐是何等大事?虽说如今永福王深得皇上信任,风光无限,无人敢逆其锋芒。可皇上雄猜,若是听到了永福王与安定侯府勾结,贩卖私盐,霍乱国家财政,皇上心中焉能不多想?女儿就问爹爹一句,这私盐之事,到底是真是假?如若是真的,那这安定侯府便是最不安全的去处了。”
这一番话,直接把江霖舟说懵了。
江霖舟一直以来都在为国公府奔走,想着若是能攀上权势滔天的永福王,便一定能抬爵。可这永福王到底能不能盛宠不衰,江霖舟还真没考虑过。如今听江荣棠这一番话,江霖舟只觉得自己无比短视,还不如自家闺女。
“棠儿……你,你怎会有了这番心思!”江霖舟十分惊讶。
江荣棠在心里暗自苦笑,若是连这点心思都没有了,岂不是白活那一世了吗。
“许是女儿入宫后见识了些事,心境不同了吧。女儿只是想提醒爹爹,如今国公府想要依靠谁,需得谨慎思之。若是站错了队,致使国公府满门受辱,那便是最不好的了。”
江霖舟连连点头:“棠儿,你说的这些,为父都会仔细思量的。”
“好,那女儿便不打扰父亲了,夜深了,父亲早些歇息。”说着江荣棠便从江霖舟的书房退了出来。
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时,便见一个人已坐在桌旁等她。
白衣胜雪,眉目俊朗,英气过人,自是魏启正。
“你这大胆狂徒,怎么又这样擅闯我闺房!”江荣棠虽已默许了魏启正的来去自由,但见魏启正这样自然而然,心中还是有些生气。
“哦?你我之前更逾矩的事都做了,还不能擅入个闺房?”魏启正说的自然是中迷香一事。
没错,魏启正就是在调戏江荣棠。
“你!你出去!”
“别啊,我是有正事来了。”魏启正一副小媳妇委屈巴巴的模样。
“我和你没有正事可聊。”
“你方才不才在和国公聊你大姐与安定侯府的婚事吗,怎么,现在就不关心了?”
“你又偷听我说话!”
“江荣棠,为何你对别人总是谦和有礼,规规矩矩,颇有大家闺秀之风,独独对我说话总这样不客气?”魏启正笑眯眯地问道。
这个问题,江荣棠也没想过……
对呀,为什么呢……
但管它为什么呢?
“因别人对我也都是守礼了,可不像你,整日不是偷听我说话,就是擅入我闺房。”
“那你怎么不说我还救你数次于危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