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昭年间二十六年夏至,白日渐长,酷暑难耐。尤其午后,在外多走几步都要晕倒,所幸的是天边黑云密布,燕子低飞,快下雨了。
凌忆晃晃悠悠的骑着马,行至几日,哪怕在不愿也即将抵达边关,那个她呆了三年的地方,就是第一个难关,如何能在不惊动统领的情况下,在熟悉将领的眼皮子底下出关。
难啊难,她近日越走越慢,就是因为这个问题,看着天边黑云,摇摇头,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雨吧,前面不远,就是她去过的醒城了。
午后的闷热连进出城的人都少了,城门处就两个守城兵还在坚守岗位,其他的大概都躲在阴凉处乘凉吧。
行到十米开外,凌忆便下了马,从怀中掏出隙皇后来派人给的通行符,拉上兜帽牵马进了城,按照守城兵指的最近的客栈方向走去,她可不想因为在街上走久了,碰到一两个熟人。
这座城内的熟人,可都是将军爹爹那边的人。
凌忆低头快走。却也发现身边的场景有点熟,终于到达了,才发现凑巧的事,这间客栈,与当初戚煜相约见面的那个茶楼,是邻居。
去客栈开了间房,嘱托小二好生喂养自己的马,然后拐到茶楼点了一杯茶。
这间茶楼依旧的萧条。
凌忆端起跑堂刚送来的一壶碧螺春,倒了一杯出来,吹散热气,小酌一口,满嘴的涩。
环顾四周,仅零星的几个苦工在喝冷茶水散热气,一个书生气的人都没有。
微叹口气,丢了几块铜板在桌上便回了客栈,刚上床,外面就开始下雨了。
夏天的雨,通常都伴随着惊雷,这次也不例外,淅淅沥沥的越下越大,雷也越来越响,倒是那热气消散了不少。
她擦了脸便上床休息,听着雷声,看着屋顶,这段时间的疲惫瞬间席卷全身,不想在想其他,闭上眼就睡了。
这雨一直下到傍晚,雷倒是很快就没了,凌忆一觉醒来,迷迷糊糊感觉还在梦中,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娘亲赫语云,有将军爹爹凌宏扬,有裴家女裴绮安安安,有大哥戚煜,有小统领析景龙,有她这十五年来所认识见过的每一个人,所有人都不同意她去雾国,包括给她通行证的隙国皇帝尹逸春。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么一个梦,但她好像影影约约能猜到每个人的内心想法。
就在前几天觐见完隙皇尹逸春后,都没敢直接回府,她怕看见娘亲赫语云便不敢走了,在外晃荡了好久,才在夜深的时候悄然越墙回府拿东西。
可她看见了什么?
娘亲坐在她的床上,抱着中午她睡过的还留有她气息的被子,暗自垂泪,那一滴滴泪仿佛滴在她的心上。
她在那里站了很久,露水打湿睫毛,才狠狠心的转身离开。
凌忆眨眨眼,眼中的茫然消散了一半,那段时间里她想了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都已经决定好了的结果。
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