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阿九,做我掌上明珠可好。
阳光之下,男子那般认真望着她,一袭绯衣潋滟如火,手中红线都衬的有几分刺目寄来。
下瞬,余归晚微微后退半步,弯下腰身,将方才莫阿九掉落地面的红线拾起,不由分说般强硬塞入她的手心之间。
“莫阿九,做本公子的掌上明珠!”这一次,并非疑问,语气分外坚定。
莫阿九垂眸,静静望了一眼手心中的红线,复又抬眸望了一眼身前男子,良久方才勉强扯唇笑开:“若是这般……那我岂非要唤你一声父亲大人了?”
此话一出,一片静默。
良久,余归晚脸上方才徐徐挤出一抹轻笑,他望着她:“莫阿九,未曾想到,你这女子紧急关头竟还有几分小聪明的!”
莫阿九脸上笑意骤然僵硬,再无力笑开,她望着眼前男子眼底了无笑意,突觉自己怎得这般残忍?
“你不是想去马车上候着本公子吗?便去吧!”余归晚陡然启唇,唇角笑意依旧潋滟,只是双眸之间平添几分空洞之意。
“余归晚……”莫阿九呢喃唤着身前男子的名讳,却再不知说些什么。
“去!”余归晚神色陡然阴沉下来,沉声道着,似是下瞬便再无法自行平复情绪一般。
莫阿九终究再未曾多说什么,缓缓将红线置于一旁书案之上,微微颔首,转身径自朝一旁庙宇门口处行去。
女子直直行走,一次都未曾回眸。
余归晚怔怔立于原处,观望那背影良久,下瞬陡然转身朝一旁小院深处行去。
一旁,石桌之上,几盏茶杯一盏茶壶,他上前,本欲倒一杯茶,奈何茶壶内空空如也,烦躁将杯盏重重置于一旁。
早就便知……早就便知会是这般结果,那个女子……从没有良心!
“主子……”一旁,徐徐走过一抹人影,神色淡然,却正是府邸管家胡云喜,“主子,您方才并未抽中红线。”她低声道着,声音依旧平静,无波无澜。
“我知。”余归晚只烦躁摆手,他自是知晓,他在红线上做了手脚,不过……只是想给自己一线希冀罢了,却从未想到,迎面而来的,竟是越发狂乱的绝望!
“莫姑娘还在候着您!”胡云喜接着道着。
余归晚的身形陡然僵住,良久方才启唇:“你且先回府,莫要跟着了!”话落,随意摆手,已然朝门口处大步流星走去。
轿帘被人重重掀开,绯衣身影如鬼魅一般从轿外钻了进来。
莫阿九被突如其来的身影惊了一跳,匆忙抬眸,望见来人方才放下心来。
“看什么?未曾见过本公子这般绝色佳公子?”余归晚没好气道着。
“你怎的了?”莫阿九蹙眉,出口便这般直冲。
余归晚转眸,未曾言语,只目不转睛的盯紧了她。
莫阿九被其望的越发不自在,清咳一声,避开了他的目光:“知道了,你无事,无事……”
“莫阿九!”余归晚陡然启唇,打破她余下自我安慰之言语,声音沉沉。
莫阿九抬眸,望向他处。
余归晚却再不言语了,只是坐在那里,靠着轿壁,目光盯紧了她,似格外专注。
被这般望着,莫阿九心底终于添了几分不自在,清咳一声,望向轿外,“且快些归府吧!”
身侧,似有淡淡叹息之声传来,马车终于徐徐朝前行去。
“快午时了,想吃些什么?”余归晚随意道着,恍若方才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莫阿九顿了顿,旋即摇首:“未有什么十分想吃的……”
终究,余归晚随意选了一家酒楼,上得厢房,周遭一片平静。
店小二分外热情,酒楼内菜色亦十分不错,不多时,膳食已然上来,只整个过程,二人均未曾言语,气氛似有凝滞。
“莫阿九,此处榛果甚是可口,且帮本公子剥个榛果吧。”余归晚陡然启唇,伸手将榛果盘推到莫阿九身前,扬声道着。
莫阿九望了一眼那榛果,当真是珠圆玉润,好看的紧,似被炒制而成,散发阵阵清香,良久方才道:“我是你之客,非你下人!”
余归晚闻言,抬眸随意睨她一眼:“你伤我心思,回绝我情谊,而今却连个榛果都不愿替本公子剥?”
“你自己双手正闲,”莫阿九默默望了他一眼,心中却陡然轻松下来,不再如之前一般不自在,余归晚……似有恢复以往那般调侃之色了。
“既是这般……”余归晚佯做认真思考片刻,微微笑开,“那本公子便亲自为你剥榛果好了!”
下瞬,他已然将榛果端至身前,随手捻起一个拿在手中,修长手指微微一紧,榛果壳便已然脱落,果仁放在莫阿九跟前。
“如何?”他抬眸问着,双眸晶亮,似是邀功的孩提一般。
“且……还不错。”莫阿九低声应着,神色有些不自在。
“比之容陌,可是好上几分?”余归晚接着问道。
莫阿九却陡然一滞。
“看来,容陌未曾帮你剥过榛果啊!”余归晚眯眸笑开,似是极为欢喜模样,“刚好,莫阿九,今后,你再吃起这榛果,唇齿留香之际,总能想到我了!”
“幼齿!”莫阿九望着他,低喃出声,却还是捻起一粒果仁放于口中,香气四溢,极为浓郁。
“你且莫要贪心了!”余归晚望着她,似越发欢喜了,“不知着尘世间多少女子盼着本公子为她们剥呢,莫说剥这榛果,便是衣裳……”
“余归晚!”莫阿九匆忙打断他,神色见添了几分尴尬,她就知,这个男人正色不了太长时间!
“羞了?”余归晚望着她肆意一笑,“莫阿九,而今你亦老大不小,且同容陌成亲诸多年岁,有甚么可羞涩的?”
“你能否……不要谈论这些事?”莫阿九神色之间尽是无奈。
“一男一女,单独相处,若是不谈论这些事那要谈论何事?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余归晚不屑轻笑,“莫阿九,本公子便是对你有企图,难不成你要本公子同你争论雪月,不论风花?”
莫阿九一滞,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却在此刻,窗外陡然传来一阵争论之声,吸引二人注意,厢房本就在二楼,因此探至窗前,便能轻易看见门外发生何事。
“你且说,今日你离开,他日可会悔?”男子之声,听来虽故作平静,却仍旧添了几分轻颤。
莫阿九不自觉朝门口望去。
却见一女子身背青色包裹,似欲离去,男子高头大马骑在马上,挡在女子身前,面色僵青,然……
莫阿九仍注意到,男子抓着缰绳的手青筋绷起,显然极为不舍。
“又是一桩风花雪月事!”耳畔,余归晚之声徐徐传来。
莫阿九微顿:“你说,那女子会否离开?”
“不会。”余归晚想也未想,径自道着,“那女子眼中,分明对那男子还有情。”
莫阿九却只摇首:“我觉得会。”
“可要赌一把?”余归晚挑眉。
“……”莫阿九滞了滞,而后转眸望向他,“赌赢者,可令输者完成一事,不得反悔!”
“好!”余归晚豪迈应下。
楼下,那男子仍旧挡在女子身前,神色却越发焦急,日头渐升,女子缓缓上前,却不知对男子说了什么,男子脸色陡然苍白。女子却只恭敬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去了。
女子走了,莫阿九赢了。
她徐徐坐回到座位上,方才未曾告诉余归晚的是,她望见那女子,如同望见以往的她,还深爱又如何,伤害那般深,只得离开!
“现在,你该应下我一事了,不得反悔!”莫阿九徐徐对着眼前绯衣男子道着,轻描淡写。
“哼……”余归晚却只冷哼一声,“除却以身相许,本公子不会答应任何!”
“谁要你身!”莫阿九无奈。
“……”余归晚再未言语。
莫阿九的神色终究添了几分肃穆:
“余归晚,你且忘了我吧,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