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着之前余归晚夜间也居于此处,莫阿九则完全怀疑,这个地方,不过是一无人居住的豪华私宅罢了。
毫无一丝人气,清冷到令人后背生寒。
她在此处待了两日,余归晚除却隔日归来一个时辰便匆匆忙忙离去,再无音讯。
甚至可以说……在余归晚未曾出现或者出现的这段时日,她完全按照余归晚所说,待在最角落的客房之内,或是安静假寐,或是独坐窗前放空思绪,鲜少出门。
有时会因着长时间待于室内,眉心极尽痛彻入骨,可她依旧在忍着,她不让自己思考任何事,俨然傀儡。
日头已逐渐西下,莫阿九静静望了一眼门口方向,轻声低喃:“今日,余归晚不会归来了。”
她并不陌生这样的等待,毕竟……在曾与容陌成亲后的那段日子里,她的大多数时间,都是用在了等待容陌上。
而今,余归晚是私宅的主人,即便她心底如何不愿等,也须得要等的。
表象她如何大咧咧的随心所欲,可心底,她终究是怕的。
她怕余归晚若是将她赶出去,她其实连居住之所都无。京城之内尽是她的画像,城门守卫森严,她想要逃走,无异于登天。
尤其……看过父亲留给自己的书信之后,她不愿死了,她怕……父亲死了都要在阴间担忧着她这个不孝的女儿。
她不愿这般。
心中如何纷杂,莫阿九却也朦朦胧胧那个睡了过去,却在半梦半醒之间,恍若听见一声巨响,却紧接着无了动静,直到一声喑哑的关门声传来。
莫阿九猛地睁开双眸,这绝非自己的幻觉。
悄然起身,她安静披上一旁略显厚重的披风,朝着门口处行去,她不知余归晚怎知自己怕黑,门口处,悬挂了一盏红色灯笼。
然抬眸,却只望见一片漆黑。
“暗处,岂不是别有一番风情……”黑暗中,传来一声调笑,嗓音好听的紧,却又带着一丝疏离。
分明是余归晚的声音。
“你回来了?”她疑惑出声,拿过一旁的灯笼,将其悬挂在门口处。
昏暗的光芒,照亮了前方,莫阿九的脚步立时待在远处,隔着一片朦胧,她看见……一对男女。
女的眉目如画,俨然有倾城之姿,但男的却更加魅惑,说是倾国也不为过。
此刻,那二人正相拥缠绵,尤以女人为甚,身上薄衫微落,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皙胜雪,脸色一片羞红。
饶是莫阿九如何淡定,此刻终是忍不住老脸一红。
她微微垂眸,匆忙致歉:“抱歉,我并非故意……二位……请继续!”话落,她飞快转身,便朝着角落客房而去。
“……”
“……”
身后二人面面相视一眼,一片死寂。
莫阿九脚步慌乱,冲入房内方才长舒一口气,这余归晚,果真不负风流之名啊,这时竟然还不忘这男女之事!
啊……却在此刻,莫阿九猛然醒悟,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是以,匆匆忙忙转身……
门口那二人显然早已从方才的呆滞中清醒,重复之前未曾完成的动作,只有余归晚神情间,俨然已带了一丝不耐。
“内个……”莫阿九越发尴尬,那女子……甚至已酥胸半露。
只是……她甫一出声,那如交颈鸳鸯般亲密的二人立时僵硬,余归晚眼神直直杀向莫阿九处。
“我只是想说……”莫阿九讪讪一笑,将一旁自己悬挂的灯笼拿在手中,“的确,暗处,别有一番风情!”
话落,她拿着灯笼便重往客房跑去!
她只是怕黑而已啊!
待靠在客房门口,莫阿九方才重重吐出一口气,果不其然,余归晚那厮就是个风流种子,别管春夏秋冬风一吹,便到处播种!
想到以往余归晚说自己“无样貌,无身姿”,莫阿九反倒庆幸起来,果然,还是父亲待自己好,临死给她这不出众的样貌。
却在此刻……
“叩叩——”敲门声响起,似是十分用力。
莫阿九惊得心脏跳动飞快,良久方才默默开口:“谁?”
“开门!”门外,余某人的声音格外严肃。
“我方才并非故意打扰二位的,你们……尽管忽视我便好!”莫阿九默道,生怕余归晚一个人性全无,将她赶出私宅,或者……兽性大发,发觉她其实样貌也蛮不错,到那时……
思及此,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本公子数三声,你若不开门,莫怪本公子将门拆了!”余归晚的声音,在夜色里越发阴森。
“……”将门拆了。
莫阿九完全相信,余归晚这厮定能做出这种事,只因着这厮本就是变态!
最终,她默默打开房门,探出头来:“你待如何……”话落,她声音忍不住困惑,“那个美人儿呢?”美人儿竟不见了。
“奴家……在这里……”一旁,一抹娇柔声音传来。
莫阿九眨巴了一下眼睛,却见余归晚身后缓缓走出一抹身影。
一双含情目,当真是楚楚动人,五官均是绝美之人,果真是标致的小美人。
莫阿九眼底难掩惊艳,对其友善的笑了笑。
却不想余归晚脸色越发难看,修长手指直指那美人儿,目光紧盯着莫阿九:“你且同她说说,你是本公子什么人?”
原来美人儿误会了啊。
莫阿九扭头望着那美人儿,但见美人儿双眸晶莹如玉,楚楚动人之姿,泪似乎下瞬便要落下,当真让人我见犹怜。
“余公子要民女解释什么?”莫阿九问的很是“谦卑”。
听见她自称民女,余归晚眉心几不可查的蹙了蹙,扭头看向那美人儿:“你且问她吧!”
“奴家……想问这位姑娘,和余公子是何关系,怎会……居于他处?”那美人的声音也如同夜莺啼鸣,婉转动听。
“这个啊……”莫阿九若有所思的托了托下巴,看了余归晚一眼。
余归晚冷冷看她,随后面对那美人儿。
“堂姐。”
“婢女!”
堂姐出自莫阿九之口,婢女则是余归晚所说。
“婢女?”这话乃是莫阿九惊叫出声,她震惊望着余归晚,这厮太不把人当人了!
“怎么?你有意见?”余归晚挑眉,眼神里十足威胁。
莫阿九垂眸:“没,余公子说什么都对……”
“可……奴家看这位姑娘邴步思婢女啊,她身上披风,乃是素锦斋的上等丝绸,有价无市的……”一旁,小美人声音迟疑。
“……”
“……”
一片沉默后,莫阿九心底无奈,美人不愧是美人,还真是识货!
“余公子,你二人,究竟是何关系啊?”美人眼中泪已将要涌出。
“堂姐……”
“表妹!”
莫阿九的回答没变,变得是余归晚。
这男人竟称自己为其表妹……莫阿九心底默默寒颤,有这种表哥可并非好事一桩。
“你们……究竟……”一旁的美人儿泪已落下,格外惹人怜惜。
余归晚干脆扭头再不发一言。
莫阿九眼神微微流转,而后缓缓走近到余归晚身前,如把兄弟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奈何……人单式微,余归晚我自岿然不动。
别无他法,莫阿九径自扭头,对着美人暧昧一笑:“美人儿,你可以将我当成余公子的姐姐,也可以认作妹妹,毕竟……我与他,更像是……姐妹一场。”
“……”一旁,余归晚眼神精光一闪。
美人儿终究难以承受这般打击,泪如雨下:“余公子……传闻你有龙阳之癖,奴家本不信,未曾想,竟……竟是真的!”
话落,人已翩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