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府门外有人看守,他们看见贾似道和夏中原带队前来也不让开。府中管事史忠笑眯眯地前来开门,说:“两位大人来得不巧,我们家大人进宫去了。”
夏中原懒得看这刁奴假笑的脸,说:“我们不是来找你家大人的。蒙古前中书令耶律大人和他家娘子游历到此,不想他娘子被人掳走了,有人看见贼人进了史府。”
史忠依然假笑一张脸:“夏大人此话何意?难不成是说我家大人绑了耶律大人的娘子?大人虽是皇上身边红人,也不能空白白牙胡乱污蔑当朝大员啊!”
“你个刁奴!”夏中原正要发作,被一旁的贾似道拦了下来。
“天子脚下竟然发生人口失踪,还涉及蒙古前中书令大人的家眷。皇上着急得很啊!如今宋蒙一家亲,总不能平白无故因为此事生出嫌隙。这京城都快被我们翻了个底朝天,各府各院都落力配合,难道史大人不愿意?”
史忠的假笑僵在脸上,但语气已明显低了不少:“不如,不如等我家大人......”
“等不及了!万一被贼人逃脱,这罪责你背不起!”夏中原将他一把推开,带上人强行入内。史忠稍作抵抗,也不敢太过强硬。
只是搜府,史忠也没有那么害怕。他和史嵩之一样,自认为他家地道天衣无缝。他嘴里说着:“既然事关蒙古前中书令大人,我们史府自然是会配合的,配合到底。”
他准备为众人指路,让他们挨个搜查整座史府,极尽配合之势。可贾似道并未跟随他手指所向,而是径直走去了史嵩之书房。皇上有命要尽快成事,他可没时间陪他们耗!
史忠见贾似道径直往史嵩之书房走去,脸上瞬间变色,他走近贾似道身边,压低声音:“贾大人,史大人的书房摆放的都是些机密文件,可不是你们想进就能进的吧!”
贾似道还他一张笑脸:“史大人即是朝中重臣,总要起个带头作用。”
史忠声音更低:“查管查,不要越了界限。”
贾似道再笑一笑,可这笑容让史忠越发不安。贾似道没有再说话,直接领着人推开了史嵩之书房大门。书房门面不大,紧挨着他的卧室。里面摆设也很简单,一桌一椅,几处书架三面墙,怎么看都不是有玄机的地方。
史忠故作轻松状:“几位大人,书房就这么块豆腐干大小的地方,是一眼就能看尽了。”
一个大活人总不能藏在万卷书中,贾似道和夏中原绕了几圈,还真没看出端倪。余天赐告诉他们,不出意外,那机关应是书架上的一只青花瓷瓶,只要转动一圈,地道大门便能开启。可书架上哪有青花瓷瓶?不仅没有青花瓷瓶,什么瓶瓶罐罐都没有!贾似道和夏中原一时傻了眼。万一不能及时救回沈秋云,而那厢吴秉义又被逼着乱说了话,事情便再无回转可能!
史嵩之打发了拦路告状的老百姓,终于是赶到了宫中。皇上和谢氏兄妹三人已经在等。他一副急于赶路的狼狈相,是满头大汗!
幸好皇上不怪罪,还让李德贵给他端茶倒水,让他喝口茶慢慢来。
史嵩之匆匆喝了口茶,指挥吴秉义上前认人:“你莫耽误大家时间,赶紧认认在座两位谢大人,看看到底谁是谁?”
吴秉义盯着谢奕和谢正清看了半天,他低下头,苦苦思索,似在找寻记忆。他捡着空隙去看座上的皇后,他不知该怎么说,想从她那里找到答案。道清冲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用手托了托下巴。
到底是相识多年的人,吴秉义立即会意。皇后不正是在暗示他“拖”字诀吗?他抬起头说:“谢家堂兄弟二人自小就生得相似,这多年未见,面貌有了些许不同,一时之间还真分不出谁是谁了。”
史嵩之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急道:“你可看仔细了,小心说话!”
吴秉义说:“小人长这么大只知道读书,这书读多了,眼神也不济了。大人请容小人再仔细看看。”
不管看几眼,吴秉义都不敢下论断。史嵩之在他身旁轻声说道:“你想想你家娘子,想清楚了再给我说话。”
道清出来解围,说:“即是故人,又相识多年,大家一起聊上几句便能找回些记忆,吴先生莫急。我堂兄谢奕今日也从建康赶到了宫中,我们这许久不见,不如一道用膳吧,聊聊往昔,一起帮你回忆回忆可好?”
吴秉义自然点头称好。史嵩之却急出汗。这宫中的一顿饭得吃上多久的时间啊!他总觉得今日心慌,巴不得快快了结此事。他请奏皇上,说:“皇上,臣今日是带吴秉义来认人的,可不是来叙旧吃饭的。若他们真犯了欺君之罪,还有什么资格和皇上一道用膳?”
这话也不是不对。赵昀偏帮过多也是不合适,他说:“用膳就不必了吧,你们聊上几句帮着吴秉义回忆回忆就行了!”
他们都聊些什么呢?不过是谢家做的什么生意,吴秉义教了几个学生,谢奕自小爱苦读,谢正清从小便顽劣。史嵩之等得不耐烦,说道:“你们聊完了没?你们当这里什么地方呢?当着皇上的面家长里短,都是些摆不上台面的话!吴秉义,你若再拖延时间说认不出人,你便是犯了诬告之罪,本官现在就拖你下去问斩,还要请皇上记你大不敬之罪,诛你九族!”
吴秉义拖不下去了,秋云毕竟还在他的手里。他张开嘴变换了数个嘴型,想开口,却艰难地发不了声。
赵昀和道清也着急,他们眼巴巴地望向殿外,只盼夏中原能早点出现在门口。
门外有光,光影中有一人快步入内。赵昀和道清看清楚,原来是夏中原,他一定是飞奔而来,额角挂满汗珠。他朝皇上点头示意。众人终于安下心来。只有史嵩之还被蒙在鼓里。他还在催促吴秉义:“你赶紧说!”
吴秉义最后看一眼道清,道清这次向他点一点头,给了他一个微笑。他也终于心安。他挺起胸膛说:“在京中的这位却是皇后亲兄长谢正清无疑!”
愣眼的只有史嵩之一人,他质问吴秉义:“你方才说已是分不清两人,怎的这会就能认清了?”
吴秉义答道:“两位谢大人都坐在眼前,又交谈了几句,小人总不能再认错了。毕竟是曾经相识的人。”
史嵩之脸上的寒意挂不住:“吴秀才是急着回家见娘子了吧?说话都不经脑子。”只有他一人以为这句威胁的话还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