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哥,黔国公护卫杨娥,有要事拜见晋王!烦请通报一声,”杨娥并未下马,而是直接报出了黔国公的名号。
“原来是杨护卫,适才失礼了,”
李定国的士兵虽然不认识朱慈煊,却都认识黔国公府邸的护卫杨娥。没办法,在男权社会陡然出现一个武功高强的貌美女子,自然容易被这群‘母猪赛貂蝉’的士卒记住。
这名斥候朝不远处做了个手势,然后让开了路。
“谢谢这位大哥,”杨娥朝这名斥候抱拳一笑,驾了一声,快马直冲队伍龙头。
约莫过了片刻,朱慈煊还未追上李定国,长长的队伍忽的停了下来。士兵们井然有序的就地而坐。在队伍的前面,开始支起了几个营帐。
朱慈煊和杨娥继续前行,待距离营帐百来米之时,见李定国的次子李嗣兴领着几个护卫前来迎接。
“杨护卫,父亲命嗣兴前来接应,不知黔国公有和要事?”李嗣兴虽然与朱慈煊相识,却并未道出他的身份,而是借着黔国公沫天波的名义来接应杨娥。他一边朝杨娥拱手行礼,一边朝朱慈煊挤了挤眼睛,笑了笑。
朱慈煊见李嗣兴同自己打招呼,微微点了点头,在杨娥耳边小声嘱托几句。
杨娥抱拳回礼道:“有劳李将军,还请进营帐再说,”说着翻身下马,又扶着朱慈煊一起下了马。
“杨护卫,这边请,”李嗣兴很热情得走上前来,带着护卫将朱慈煊和杨娥护在中间,领着他们进了军中营帐。
朱慈煊一进营帐便低声吩咐杨娥,让她赶紧找吴三省,让他带十个贴身护卫过来,又偷偷塞给她一张纸条,然后才上前拜见李定国。
李定国见朱慈煊神色匆忙,拉住他手,笑道:“老师这次行军匆忙,忘了与殿下打招呼,殿下切莫怪罪。”
朱慈煊摇了摇头,小声道:“学生前来不为这事。”
“殿下神色匆匆,难道还有其它要紧事要叮嘱为师的?”李定国双手握得朱慈煊手更紧,认真询问起来。
“也不是,”朱慈煊又摇了摇头,小声道:“是父皇临时有事情,学生想见见那几位被老师任命为军中监军的言官大人。”
李定国哦了一声,神色有点疑虑,挥手吩咐旁边的李嗣兴道:“嗣兴,快将刘浩、胡显、周文…几位大人请过来,说陛下派人找他们。”
待李嗣兴离开,营帐里只有朱慈煊和李定国两人。
朱慈煊才道:“老师,适才不是父皇要找他们,是学生要找他们?“
“你,”李定国脸色一沉,想要指责朱慈煊,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低声道:“殿下这么做,定然有自己的理由。”
见朱慈煊神色镇定自若,哦了一声,恍然笑道:“难道是仙人的意思?”
朱慈煊正巧找不到借口,见李定国自己说了出来,连连点头。
“仙人要授他们什么机要,不妨说给为师听听,”李定国一脸期盼得望向朱慈煊。
朱慈煊呵呵了两声,小声道:“仙人说这些读书人靠不住,还是不宜让他们担任军中的监军职务。“
“什么?“李定国神色大动,连带着说话都有点不连贯:“这几位大人可都是饱读圣贤书的,怎么会靠不住?太祖…不…仙人不是说过,天下三百六十行,读书人为尊的吗?”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朱慈煊口中轻轻吐出两句诗句。
这两句诗句虽然后世很知名,但在这时候知晓的人并不多,因为写出这首诗的人也是明末的人物。
明朝末年,桂林皇亲宗室素来骄横,好养斗犬,用做宫廷赌博娱乐,家奴们也依仗自己是皇亲奴才骄横跋扈,不仅欺压百姓,甚至连官府都不放在眼。!每当闲极无聊时,就牵出斗犬,任意让其撕咬路人,以此取乐。百姓和官府都敢怒不敢言。
后来天启二年,“闽中十才子”之首曹学佺被起用为广西右参议。他刚正不阿,一身正气。到任前他就对桂林的皇亲们的所做所为有耳闻,一看之下果不其然,暗暗决定要好好的杀杀这帮恶棍的威风。
一天,皇亲的奴才又闲得无聊,故技重施放出斗犬,让其任意撕咬路人,一秀才奔跑不及,扑倒在地,斗犬骑在秀才身上任意撕咬,秀才眼看就要命丧狗口,这时路边冲出一杀猪佬,手起刀落剁了狗头,救下了秀才。皇亲的奴才一看,区区贱民竟然把主子心爱的斗犬杀了,那还了得!他们把杀猪佬捆绑起来连同死狗一起送到官府,要官府判他死罪给狗偿命。
曹学佺正好审理此案件,详细看过状纸后,不畏惧皇亲宗室,判其屠夫无罪,更判皇亲要赔偿给秀才医药费。皇亲一看,这样判决自己脸面不保,但在章法上又拗不过曹学佺,心生一计,要求重审,并暗中重金贿赂并威逼恐吓秀才改口供,说他自己和斗犬相好,是朋友,那天是斗犬和其在玩闹嬉戏,是屠夫恶从胆边生杀了斗犬,要屠夫给斗犬偿命!
再审时,秀才贪图财物又惧怕皇亲势力,就出卖了屠夫,更改了口供。曹学佺,听完秀才改的口供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骂道:“人证,物证皆在,况且屠夫救你一命,你不思回报,反要置他于死地,与狗相好,认狗为友,伤天害理!天容你,我不容你!”说完就要衙役杖击秀才,秀才挨不过,终于招了是皇亲如何用重金和威逼要他做假口供。案件真相大白于天下。
曹学佺重判:
屠夫无罪;秀才,与狗相好、认狗做友、恩将仇报,革去功名,给皇亲当狗!
并愤然在案卷上写下:“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的千古名联。
李定国似乎并没有听闻过这诗句,听了之后,很是震动,眼眶里竟然有点湿润起来,整个人怔住不动。
朱慈煊心中小小得意一番,又加了一把火,低声道:“仙人说,国难当头,如今能信赖的只有老师手下的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