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人
硕人其颀,[315]衣锦褧衣。[316]齐侯之子,[317]卫侯之妻,[318]东宫之妹,[319]邢侯之姨,[320]谭公维私。[321]
手如柔荑,[322]肤如凝脂,[323]领如蝤蛴,[324]齿如瓠犀,[325]螓首蛾眉。[326]巧笑倩兮,[327]美目盼兮。[328]
硕人敖敖,[329]说于农郊。[330]四牡有骄,[331]朱幩镳镳,[332]翟茀以朝。[333]大夫夙退,[334]无使君劳。[335]
河水洋洋,[336]北流活活。[337]施罛□,[338]鳣鲔发发,[339]葭菼揭揭。[340]庶姜孽孽,[341]庶士有朅。[342]
【品评】庄姜初嫁到卫国,卫人称赞其出身之贵、仪容之美、车马之备、从嫁之盛。
此诗铺叙层次分明,行文有序。第一章先勾勒庄姜整体形象,再介绍身份。牛运震《诗志》说:“首二句一幅小像,后五句一篇小传,五句有次序,有转换。”第二章工笔细描其容貌之美,神情之顾盼有姿。第三章写其“说于农郊”,因及车马,再写朝君。第四章写来嫁时所历之景,以从嫁众女、众士作结。第四章各写一事,由重及轻,规划严谨。
以语言文字写美人最难。太虚,诗人审美无从体现;太实,了无生气,几成木偶,缺乏想象空间。此诗之妙在于对虚实拿捏得恰到好处。“齐侯之子”五句写庄姜身份,铺排繁复,不如此不足以显示其出身之高贵;第二章描摹庄姜之貌美,铺排七句,细腻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但整饬中又有变。前四句句式相同,各写一项,第五句一句写两项,六、七两句写神情,化实为虚,正是点睛之笔。前五句是工笔重彩,后两句是泼墨写意。若无前五句的铺排,美人形象则过于缥缈;若无后两句,则美人无生气,无灵气。如此虚实相间,令人似闻其曼妙之笑声、似见其顾盼之神采。前五句句句设色,后两句不着色,而更显得色彩绚烂。而第三章之“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第四章之“庶姜孽孽,庶士有朅”,前者以物写人,后者以他人来衬托,仍写庄姜,见其身份之高贵。此为侧面描写,是虚写。关于第五章,宋人范处义《诗补传》卷五:“此章以河之流喻齐国之盛大,以施罟喻庄公求昏于齐,以鳣鲔喻庄姜来归于卫,以葭菼喻亲迎礼容之盛。”所言极是。在《诗经》中河流、网鱼、钓鱼常为爱情、婚嫁所取之象。然从写庄姜一面观之,又可谓以景来衬人,是虚写。奔腾的河水、抛撒的鱼网、跳跃的鱼儿、修长的芦荻,或具动感,或有生机,恰可用来暗示庄姜之神采、风姿。“硕人其颀”“硕人敖敖”是整体的勾勒,且由重复而被强调。整体形象虽为简笔勾勒,却是诗人所要突出的。此与第二章的局部细笔又是虚与实的关系,虚实互渗,一个饱满的美人形象跃然纸上。
清人陆次云《尚论持平》卷一说:“吕愚庵曰:‘诗咏妇人姿色,莫过于《君子偕老》《硕人其颀》。’”《君子偕老》写美人,写其仪容之美、服饰之美,从整体来看是放在赞颂的情绪中写的,故说其可与“君子偕老”,说“展如之人兮,邦之媛兮”;《硕人》则是把美人放在婚嫁中来写,也就是说此诗主旨为写庄姜出嫁之事。二者表达意图不同,故诗之风格不同,美人形象也不同。《君子偕老》中的美人,不仅美丽,而且稳重、深沉;而庄姜,美丽之外,更见其高贵之气质、万种之风情。
氓
氓之蚩蚩,[343]抱布贸丝。[344]匪来贸丝,[345]来即我谋。[346]送子涉淇,[347]至于顿丘。[348]匪我愆期[349],子无良媒。将子无怒,[350]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351]以望复关。[352]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353]尔卜尔筮,[354]体无咎言。[355]以尔车来,以我贿迁。[356]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357]于嗟鸠兮,[358]无食桑葚![359]于嗟女兮,无与士耽![360]士之耽兮,犹可说也。[361]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362]自我徂尔,[363]三岁食贫。[364]淇水汤汤,[365]渐车帷裳。[366]女也不爽,[367]士贰其行。[368]士也罔极,[369]二三其德。[370]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371]夙兴夜寐,靡有朝矣。[372]言既遂矣,[373]至于暴矣。[374]兄弟不知,咥其笑矣。[375]静言思之,[376]躬自悼矣。[377]
及尔偕老,[378]老使我怨。[379]淇则有岸,隰则有泮。[380]总角之宴,[381]言笑晏晏。[382]信誓旦旦,[383]不思其反。[384]反是不思,[385]亦已焉哉![386]
【品评】这是一首弃妇诗,写一个卫地女子同一个外地男子(古称由他国所来之人为“氓”)相识后,男子利用女子的诚挚感情,避开她的家长,一再催逼女子与之早日成婚。女子陷入情网之中,答应其要求,随他远嫁。婚后女子承担着沉重的家务劳动,而男子对她暴虐相待,最后女子被弃回娘家。诗从氓催促成婚叙起,截取其中最具对照性的情节。郑玄《笺》中说:“季春始蚕,孟夏卖丝。”则氓假装换丝而再次来找姑娘,是在四月间。他们的认识应在当年三月上巳节淇水边上男女欢会之时(从诗中所反映氓的情况看不会早在先一年四月抱布贸丝之时。关于卫国淇水边上男女欢会的情形,可参看孙作云《诗经恋歌发微》)。
这是我国最早的一首叙事诗。过去学者们误认为是从男女双方开始恋爱写起,至女子被弃结束。其实,这首诗是选择了故事中几个片段,诗的前半侧重叙事,后半侧重抒情,在抒发婚变后悲愤心情时补叙了婚后的状况。诗用第一人称手法,完全以姑娘倾诉的方式表现,抒情性更强。我们首先应知道的是,这首诗一开头所写“氓之蚩蚩,抱布贸丝”是在他们认识,并且几次提出成亲而被女方家长拒绝之后,氓又假装成抱布换丝的人再次催逼女子尽快成婚的。何以见得?这次催逼并未成功,但心地善良的姑娘心中有所不安,因而偷偷送这个青年一直过了淇水,到顿丘之地,并且说:不是我不答应,而是你没有请上好的媒人。可见,这个青年不是光明正大请媒人上门提亲,而只是私下里引诱姑娘。姑娘比较单纯,这个青年则颇有心计,就像小流氓引诱纯真少女一样,行为、手段并不正派。“氓”是指外地来的人,非本地人。自然,女方家长不太了解他,不急于答应,也是情理中事。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诗中并没有写。但大家知道,上古之时卫国每年三月上巳节(三月的第一个巳日)在淇水边上有青年男女欢会的习俗。《鄘风·桑中》《卫风》的《淇奥》《有狐》中即透露出这种消息。《桑中》诗说:“爰采唐矣,沬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诗中这一对男女是在淇水边上认识并相恋的。《淇奥》的抒情主人公为一女子,她对一个男子“终不可谖(忘记)”,而诗的开头即说“瞻彼淇奥(水隈),绿竹猗猗”,因淇水而想起,《有狐》也是写一个女子对她心上人无衣无裳担忧,诗共三章,也都提到“淇梁”“淇厉”“淇侧”。《氓》诗中也两次写到淇水,一次是劝慰男子而送之“涉淇”,一次是被休回家中写到“淇水汤汤”,这当中有着很多美好的回忆。
诗的第二章写姑娘等待氓,换一个角度,正面地写了姑娘对爱情的真挚之情。同时写氓对姑娘的种种诱惑性话语。姑娘说:“以尔车来,以我贿迁。”她如何同父母兄弟强争,都略去不谈。由以上姑娘的期待之情与高兴劲,已可以看出姑娘因为歉疚所作“秋以为期”的许诺后,急于兑现诺言的心情,一个真诚少女的形象跃然纸上。
第三章不是接着写到男子家后的生活状况,而是突兀地喊出她的沉痛教训。这种衔接真给人以“一步走错,后悔莫及”之感,她呼吁天下的女子,千万不能轻易地交往男子,不能被其表面的热情真诚所迷惑而沉溺在爱情之中。第四章、第五章概括地述说婚后的苦难遭遇及被休弃回家的下场。但这两章并非以时为序具体讲述氓态度的变化过程和自己所受痛苦,而是将自己的辛苦同氓对她的态度进行比较,同时也写到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后娘家兄弟对她的嘲笑,于无形中显出她当时固执不听劝阻,一心要跟从此男子的状况。这两章中具有强烈的多重对比性。
婚变是诗的抒情主人公所不希望的,然而她最后说“及尔偕老,老使我怨”,说明她在氓的家中实在待不下去了,这就给读者在上章“至于暴矣”的“暴”字上留出很大的想象空间。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结婚时氓的山盟海誓,使她错误地跨出了最后关键的一步。第六章突出表现的是这一层意思,与第三章呼应,而感情更为强烈。这当中既有对自己当时过于单纯的悔恨(“不思其反”,“其”指氓的誓言),也表现了醒悟之后的决绝。
此诗叙事与抒情相结合,善于剪裁,在大体以时的叙述中,根据情绪变化有所调整,有穿插,有回顾,以情驭文,是一篇抒情性很强、有着强烈感染力的叙事诗。
芄兰
芄兰之支,[387]童子佩觿。[388]虽则佩觿,能不我知。[389]容兮遂兮,[390]垂带悸兮。[391]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392]虽则佩韘,能不我甲。[393]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品评】这首诗是一个姑娘在见到小时候十分熟悉的伙伴,他刚刚进入青年阶段,因久未见面显得一本正经,姑娘因而歌之加以嘲笑。首先,从“佩觿”“佩韘”看,所写这个小青年不是劳动人民的孩子,而是贵族子弟。同时,如果是劳动人民的孩子,小家小户,经常见面,就不会有诗中所写的情感反应。其次,“佩觿”“佩韘”是成人的标志,诗中言“童子佩觿”“童子佩韘”,乃是说这个青年在诗人眼中还是一个童子,几年不见,想不到已成一个大小伙。这个青年因为贵族之家礼教上的影响,见到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女孩子,有些羞涩,有些激动。《诗序》说“《芄兰》,刺惠公也,骄而无礼,大夫刺之。”郑玄《笺》说:“惠以幼童即位,自谓有才能而骄慢于大臣,但习威仪,不知为政以礼。”《诗序》当是就用诗言之,是当时有人借此诗以讽刺卫惠公,所谓“赋诗断章,余取所求”也。由训诂入手而准确解读文本,诗情自见。
在《国风》所有情诗中,无论反映的情节还是表现情感情绪的着眼点,此诗都十分独特。
古人注意到女子七岁换牙,二七一十四岁开始青春发育;男子八岁换牙,二八一十六岁开始青春发育。青春期前后同龄青少年男性开始产生成人意识之时,女子在思想上已较为成熟。本诗所写,正是在这个阶段上的一对青少年,数年不见之后,姑娘见到当初的小男孩俨然一副成人的模样,既摆出庄重的样子,又表现出难以掩饰的情绪波动。是什么使他们忽然变得陌生起来呢?是从周初以来逐渐被完善并不断被强化的礼教。据《礼记·内则》,贵族之家女子至十岁即不能随便出门,十五岁即可以许嫁订婚。那么,诗中抒情主人公同所写男子的未能见面,应在六年以上。而就在这几年当中,小伙一下长大,虽然同小时候玩伴见面,也有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其间,不便如小时一样说话。
闻一多《风诗类钞》说:“觿与韘是成人随身佩戴的工具,童子佩了觿韘,是已经成年的表征。‘知’是男女间私相爱恋,与普通‘知’字的含义不同。”其说甚是。唯他说“这时的风俗对于未婚的青年男女,社交似乎是自由的”,同诗中所反映及当时状况不甚附合。
诗中两人的关系,可能是邻居,也可能是姑表兄妹或姑表姐弟。这可能是他们小时十分熟悉的原因。作为贵族女子,见到长时间未能见面的儿时伙伴,以有亲属关系的可能性为大。因为男子在进入成人之后,会代表父母向姑、舅、姨之类亲戚行礼问好,这就有重见的机会。又:芄兰为蔓状藤本植物,而《诗经》中常以蔓状植物比喻亲戚关系,或者说血缘关系。如《王风·葛藟》:“绵绵葛藟,在河之浒。终远兄弟,谓他人父。”《小雅·頍弁》:“岂伊异人,兄弟具来。茑与女萝,施于松上。”《周南·葛覃》则是以长长蔓延的葛条比喻已出嫁到别家的女子。此处则以芄兰为喻,除芄兰的蓇葖果和叶分别似觿和韘之外,似也有暗喻其亲戚关系的因素。宋代周密《齐东野语》等书所记陆游同唐婉的故事,明代李祯《剪灯余话》中的《凤尾草记》,明代李诩(或言元代宋梅洞)的《娇红记》(见《鸳渚志馀雪窗谈异》),清代沈复《浮生六记》,所记都是姑表兄妹或姐弟间的爱情故事。因为在严格的封建礼教下,青年男女没有自由恋爱的机会,所以,除了所谓的“一见钟情”式之外,便是在记忆中寻找儿时的友谊。本诗并未写出故事,却用诗的灵动反映出了这类恋爱类型中的一段情感波动,因而十分耐人玩味。与之相近的是《齐风·甫田》之第三章。彼云:“婉兮娈兮,总角丱兮。未几见兮,突而弁兮。”“丱”是指梳着两小如羊角的小丫丫,“弁”则是指到了二十岁(虚岁),行了冠礼,戴了冠。这首诗的抒情主人公也是一个女子,所写对方为几年不见、却已加冠成人。只是这首诗只写出眼前所见人物同记忆中印象的不同,却未能写出对方的情绪的微妙变化及抒情主人公对对方的情感反应和态度。两相比较,更可见出这首小诗艺术上的耐人寻味。
本诗共两章,用重章叠句的形式,但每章前四句每句各换一字,而且第三句是变化第二句以表转折,语言显得十分明白顺畅,而后两句则上下两章全同,这两句正是指出对方那一般人难以发现的情绪变化。取材之巧、剪裁之妙、语言之细,出神入化。这种天籁令后代无数诗人搜索枯肠、尽心雕凿成的精心之作都大失光彩。
伯兮
伯兮朅兮,[394]邦之桀兮。[395]伯也执殳,[396]为王前驱。[397]
自伯之东,[398]首如飞蓬。[399]岂无膏沐,[400]谁适为容。[401]
其雨其雨,[402]杲杲出日。[403]愿言思伯,[404]甘心首疾。[405]
焉得谖草?[406]言树之背。[407]愿言思伯,使我心痗。[408]
【品评】本篇写妇人对远征的丈夫的怀念。诗的主人公是一位贵族妇女,她一方面为丈夫的英勇而感到骄傲,另一方面又因其出征而思念。诗歌反映了包括贵族阶层妇女在内的广大人民对和平生活的渴望。全诗表现深深的思念之情,但不低沉。尤其第一章气势充沛,甚至可以说是“豪情满怀”。自然,这同作者为统治阶级成员、丈夫虽然出征作战,但不会有饥寒之忧这种特殊的身份有关。统治阶级成员在战争问题上,在国家与家族、个人关系等的认识上也有很多与人民意愿、与国家利益对立的思想,此诗却没有。全诗思想意识正派,情感真挚。
本诗首先通过具有典型性的事情来展示心情,如“自伯之东,首如飞蓬”,生动地表现了这位贵族妇女感到生活空虚、乏味,以及上古之时“女为悦己者容”的观念。而正是这一点,照应了第一章所体现的因丈夫勇武而产生的自豪之感。另外,诗中一方面用比喻的手法(“首如飞蓬”及“其雨其雨,杲杲出日”),另一方面通过抒情主人公对忘忧草的幻想,含蓄地表现出其难以排遣的忧愁。李白诗“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宣城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手法与之相似,不同只在于:一为雅士,一为闺妇;一欲摆脱愁,一欲摆脱思。
木瓜
投我以木瓜,[409]报之以琼琚。[410]匪报也,[411]永以为好也![412]
投我以木桃,[413]报之以琼瑶。[414]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415]报之以琼玖。[416]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品评】《诗经》中吟咏爱情、婚嫁、求子等内容多用采摘植物兴起,再则当时贵族男女皆佩玉,玉也就成为男女经常互赠之物。如此看来,这是一首男女赠答、希望永结同心的诗。
朱熹说此诗“亦男女相赠答之词,如《静女》之类”,《静女》也写到了男女相赠之事:“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虽为男子的表述,但是确实发生过的。此诗“投”“报”之说,却纯为设想之词。胡承珙《毛诗后笺》说:“不知作者之旨,正以人当薄遗厚报,故设为琼瓜不等之喻,言若有厚于此者,报当如何?此尤诗人微婉之意也。”正是“设喻”之词,故“木瓜”“木桃”“木李”一也,皆喻微物,指“薄遗”;“琼琚”“琼瑶”“琼玖”一也,皆喻重宝,指“厚报”。在《静女》诗中,由女子赠送之事,可见女子之多情、男子之钟情;而在本诗中,我们虽然尚不能确定抒情主人公为男为女,却也可见其忠厚、深情。以相赠之行为表现人物之性格却是相同的。
诗是一种假设的口吻。你若赠我以木瓜之类的微物,我一定报之以美玉之重宝。诗人沿着这假设径直说了下去:即使用美玉之类的重宝仍然不能表达我对你的报答之意,因为我要与你结为百年之好,任何宝物比起此意都显得微不足道。朱熹《诗集传》说:“言人有赠我以微物,我当报之以重宝,而犹未足以为报也,但欲其长以为好而不忘耳。”诗人的忠厚、多情很有感染力,但彼不“投”则何?《风》诗之优美恰在于一缕情思、一个细节、一个假设等都可以蔓延为奇妙的文字。
此诗句式在《诗经》中也显得独特,长短杂凑,摇曳生姿。“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舒缓的句式,恰与其幽缈之思相配。“匪报也”,是对前面两句的否定,语气急促,颇显力度。“永以为好也”颇有悠扬之致。这样的句式配以重章的结构,诗的韵味自然醇厚、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