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寂静无声,包括中年胖子在内的县中大户,都低着头不敢直视李同白锐利的目光。
中年胖子眼眸紧盯着脚下石板,像在观摩一副绝世名画,眼中透出惊恐神色。
他忍不住又瞟向大厅中央的地面,又避之如蛇蝎,将眼神收回。
脸上惊恐神色又重了一分!
像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事物。
大厅中央地板上,一颗头颅被仍在地面,头颅脸色狰狞,满脸不甘心。
这是县丞公冶宇的头颅!
“真的杀了!”
中年胖子咽了下口水,双手不自觉的摸了下脖子。
他看着地上的头颅,想到以往公冶宇横行霸道,肆无忌惮的作为,就是一阵心悸。
但这种狠人,竟被人拉出门外斩首,头颅被扔在地上,任人随意拿捏。
瞄了眼端坐大厅中央的青年,发现对方眼神再次扫视来,中年胖子再次低下头,避之如蛇蝎。
大厅猛地一暗,中年胖子心中一紧,情绪再次被拽入半空。
只见一青衫少年,负手走进大厅,身影将大厅笼罩,行走间气势龙盘虎踞,让中年胖子暗自心惊。
“不知道自己今天还能不能走出县衙。”
往日出入如自如的县衙,此时在中年胖子心中,如龙潭虎穴,自己冒失闯入,面临九死一生。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大厅外传来。
“禀报大人!标下从反贼公冶宇府中,搜出城中与他私通的全部书信,已被标下封入箱中。”
甲胄将领躬身行礼,让士兵将箱子抬上。
场中氛围立刻紧张起来,不少县中大户脸色变的刷白,双腿发软,身体出现摇晃,其中就包括中年胖子。
他双眼透出绝望,紧盯着被士兵抬上的箱子。
在他心中,士兵向前踏出的脚步声,像阎王的催命符,不断告知着死期的到来。
“装了满满一箱,看来私通反贼公冶宇的并不在少数。”
李同白起身走向木箱,途中不断扫视四周,除少数人外,均不敢与他对视。
“按照大永律令,擅自进攻县衙视同造反,私下与主罪有勾连者,一并按造反处置,按令当斩!”
李同白声音冷寂,透着杀气,脚步轻挪,如刀般的目光落在人群中,众人接连躲开。
“完了!”
诸多县中大户心生绝望,双腿发软直接瘫坐地上,包括中年胖子。
“我不想死啊……!我家财万贯,还有大好生活,不能现在就死了。”
“我出生时有大师批命,说我高寿八十,无疾而终,现在才五十二,我应该还有二十多年的好时光!”
“我上个月刚纳第十一房小妾,…………!”
“大人,我上有老小有小,全家人就指望我一人,看在我全家老小的份上,就饶过我一次吧。”
………………
“肃静!”
县令梁达开大声呵斥,将场中混乱制止。
“县令大人,这些年该给的孝敬我可一次都没少过,你帮我们求个情吧。”
“梁大人,若小人这次侥幸能逃脱,此生必定念你的恩德。”
“大人,小人愿意用全部家产,为自己赎罪,你就求李大人绕我们一命吧。”
…………
县中大户像是看到救星,将县令梁达开围在中间,或求饶,或利诱,求他说情保下众人性命。
“都退下,成何体统!”
一声冷呵,冰冷沉寂,传入众人耳中,都不自己打个冷禅,就像寒冬腊月,赤身站在屋外,身心充满凉意。
中年胖子寻声望去,发现正主就是青衫少年,立刻避开目光,默默向后退去。
在众人退去后,县令梁达开整理下凌乱的官衣,走到李同白身旁,在县中大户期盼的眼神中,用谨慎的语气说道。
“大人,攻打县衙挑战朝廷权威,按照大永律令,无论是主犯,还是从犯,都要斩首示众,警惕世人。
松林县被反贼公冶宇搅的乱成一团,各方面损失巨大,已经严重影响到民生,需要大人尽快处理。
如今主犯公冶宇已被斩首,若要将县中大户尽数处置,那县中混乱会进一步加剧,加大后续工作难度,传到州郡影响也不好。”
“欧!那梁大人的意思是?”
李同白不平不淡的回应一句,却将双手拿离箱子的封条。
“大人何不将县中大户留下,让他们将功补过,辅助大人恢复松林县中的各项事务。”
县令梁达开斟酌许久,见李同白并未露出反对神色,才大胆说出想法。
大厅寂静无声,飞虫振翅声显得格外刺耳。
县中大户满脸望向李同白,心中忐忑不安,自己等人的生死,就在儒袍青年的一念之间。
“这不符合规矩啊!”
许久,李同白才慢悠悠的回了句,既没同意,也没反对,加上说话的语气,让人琢磨不透。
县中大户脸上一喜,这些人自然明白,李同白既然没反对,那就有机会同意,剩下就看付出的筹码能否打动他。
“大人,反贼公冶宇执掌大权时,将县衙后续储备挥霍一空,现在已无粮下锅,下月的粮饷都已凑不齐。”
县令梁达开一脸无奈,向李同白汇报最新的统计情况。
“那不行,要赶快想办法!若没足够的粮饷,如何安抚衙役和厢兵。”
李同白的声音中,终于透出一丝急躁。
“大人,我愿意捐赠二千斗粮食,用来赎罪。”
中年胖子听到这,瞬间打个机灵,立刻高声喊道。
“我捐三千斗粮食,求大人从轻处罚!”
“三千斗粮食,再加五百两白银,捐给县衙,请…………!”
“三千五百斗粮食,六百两白银,…………!”
…………
县中大户像打了鸡血,疯狂加价,唯恐捐的少,惹的李同白不快,被斩首示众。
孟钟见此,嘴角露出得意:“落入自己手中,不被刮层皮就想无病无灾的走出去,没门!”
在将县丞公冶宇拿下后,孟钟几人表明铁河卫的身份,依靠击杀千叶大师的威势,顺利取得松林县最高权力。
处理完战场后,孟钟几人便商议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袭击,北方草原几百人的精锐士兵,可是块硬骨头。
清查完县衙的后备储蓄情况后,更是让孟钟几人心头一凉,长几十丈的粮库,被搬挪一空,连一粒粮食都没剩下。
就在大家急焦头烂额之际,孟钟便将注意打到县中大户的身上。
县中大户在松林县城混乱之际,各种哄抬物价,也让李同白厌恶万分,正要找机会收拾他们一番,两人当下一拍即合,便演了这出戏。
至于箱中书信的真假,其实不重要。
如今刀在孟钟几人手中,真假自然他们说了算。
县中大户自然明白这道理,书信只是借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下先保住性命,才最重要。
最后,县中大户共捐出四万六千斗粮食,外加三千五百两白银,足够县中衙役厢兵消耗段时间。
“把箱子烧了!”
李同白看到统计后的数字,满意的点了下头,随后对两旁衙役吩咐道。
县中大户见箱子被烧成灰烬后,千恩万谢才走出县衙,见到天空中的太阳,恍若隔世,感叹一会儿后,便各自回家准备金银粮食,不敢有丝毫档隔。
县衙大厅中,孟钟几人也松了口气,粮食问题终于解决。
而就此事,一名身穿甲胄的士兵跑进大厅。
“前方急报!在县城五十公里处,发现草原士兵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