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翰斜瞄他一眼:“糊涂!”
“孩儿愚昧!”左安柏立刻低头请罪。
左良翰喝口姜茶,才再次开口:“县衙矛盾激化,无非为了争权夺利,对我们左家来讲,重要的是如何在这场斗争中,获取最大利益,并将左家的富贵传下去。”
“你祖父七十大寿,便是最好的舞台,将三方引入局中,让他们互相争斗,我们只需要在结果产生前,加入优势方,便能获取该有的利益,我们左家三代主薄,便是最大的资本。”
把玩着书桌上的物件,左良翰突然说道:“县丞今天找到我,若你要继承主薄的位置,他会全力支持,你有什么想法。”
左安柏双手明显一抖,沉默片刻后道:“一切听父亲安排!”
“柏儿,按照大永官场潜规则,主薄与巡检长,每家族最多连任三人,到为父这本该终止,但这次衙门不和,却是一次良机,但需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左良翰细声安慰道。
“左家的家业需要你来继承,你只有做到主薄的位置上,才能将这份富贵传下去,这个位置必须是你的,谁都不能抢。”左良翰声音低沉,混杂着狰狞,语气杀气腾腾。
书房中陷入一阵寂静。
片刻后,左良翰将姜茶喝完,才再次开口:“你出去陪李同白几人游玩,有什么发现?”
“父亲,我感觉李同白几人,不像是前来游玩的。”左安柏躬身回应道,语气中充满疑惑。
“松林县穷山辟岭,有什么风景可看,不过林同白一身贵气,却是模仿不来的。”左良翰淡淡的说道。
“不排除他们是县令、县丞或县尉等人请来的帮手,但对我们来讲,这并不重要,你继续和他们打好关系,以后说不定会用得着。”
左安柏回声应道,看到父亲有些倦了,便直接告退,并顺带把书房门关上。
…………
临近正午。
左家大门前人流如织,各式华丽的马车络绎不绝,来往行人占据了半条街道,左家三代主薄的影响力,此时显示的淋漓尽致。
正门平日只有贵客迎门时才会打开,此时也已完全敞开,方便宾客进出。
孟钟几人走进大门,发现许多宾客已提前到来,皆盛装出席,正互相交谈,并且许多都带着女眷一起前来,一时间莺歌燕舞,羞涩的少男少女们暗中互相打量,但女眷很快便前往花园,左家专门在花园设有宴席,方便女眷行动。
侍女穿着艳丽,在走廊中不断穿梭,像翩翩起舞的花蝴蝶,为前来的客人引路。
孟钟身旁站有两人,皆身穿锦衣绸缎,披金戴玉,应该是县中大户,见两人正在小声交谈,孟钟双耳一动,便将对话尽收耳中。
“王兄,没想到你也来了。”稍胖的中年男子小声说道。
“我也不想来呀,但县丞大人有令,让我等今日必须准时赴宴,若不从,事后定让我等好看,我这种身板,怎么扛得住县丞小人的怒火。”王姓男子满脸苦笑,心中虽一万个不愿意,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听命前来。
“据说主薄同时邀请了县令、县丞、县尉三位大人,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然三人同时前来,到时又是一番争斗,也不怕将寿宴搅和了。”稍胖的中年男子埋怨道,对造成自己无妄之灾的主薄,显然充满了报怨。
“这些大人物间的事,不是我们这些小虾米能参与的,到时见机行事,只要不被被这些大人物惦记上,我就心满意足了。”王姓男子心中对主薄充满报怨,但事已经发生,只能见机行事了。
“要是陈延县令没死多好呀,整个松林县也不会变的一团糟……”
…………
随着两人走远,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小,孟钟听到两人的交谈内容:“县城公冶宇竟然逼迫县中大户来参加这次寿宴,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府中小厮看到孟钟几人,躬身行礼,孟钟将请帖递给小厮,请帖是昨天左安柏派人送到院落中的。
“几位贵宾,这边请!”
小厮看到请帖后,态度更加恭敬,将孟钟几人引向院子深处,走廊立柱上,雕满纹路,或瑞兽献、或五福捧寿、或鸳鸯贵子、或福禄双全,图案栩栩如生,意境传神,必定是能工巧匠之佳作。
院中山水齐聚,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又有古松古柏,绿草如茵,走在其间,只觉得心神气爽,显然出自名家之手。
“左家若按目前这尽势,再发展个两三代,还真可能成个小家族。”张虚辰虽有些看不上,但作为顶级世家的子弟,对其中的道道门清,自然能看出左家已初具底蕴。
院中占满宾客,各自相谈甚欢,但眼中苦涩却是瞒不住的,显然心中不似脸上这般欢愉。
小厮将孟钟几人领至大厅座位后,便一路小跑离去。
大厅中已坐满四层左右,来客与相熟朋友各自小声交流,孟钟旁边圆桌,正好坐了三人,在各自交谈。
“这次县丞公冶宇逼迫大家站队,好多人都没顶住,只能被迫选择一方。”清瘦男子低声和周边朋友交谈到。
“这次县尉郑广真是坐收渔翁之力,坏名声让县丞公冶宇背了,自己还趁机扩大势力。”方脸朋友回应道。
“这次事情闹这么大,难道县丞公冶宇就不怕州郡问责,撤了他的职务?”马脸朋友有些疑问,毕竟以往矛盾,只能算争权夺利,州郡一般不会过问,现在县丞公冶宇的行为,明显会扰乱正常的县城秩序,州郡知道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谁知道呢!…………”清瘦男子也无法回答,难以理解县丞公冶宇的行为,毕竟这已经触犯到官场忌讳。
孟钟听到几人对话,再结合这段时间的发现,心中隐约间抓到了某些东西,但一时半会还未想明白。
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唱名。
“县尉郑广,恭贺左太爷七十大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