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日,晚上十点。
跟往常一样,丁亦棠关了电脑出了书房准备睡觉。
上午去学校报道了,因为大四,基本上没了课程,她又没加入社团什么的,只参加了个班会便回了春江花月。
然而,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她突然惊醒了。
是那种毫无预兆的醒。
而醒来之后,浑身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不仅如此,还感觉好像全身上下哪里都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割破一样,但是诡异的是,她除了出了一身的汗,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
还有,脑子里总残留着一种印象,自己饥寒交迫。
是……做梦了?
可是,为什么仔细回想的时候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残留在自己身体里的各种虚弱、疼痛、不适,但造成这些的原因却死活没有任何印象。
当时窗外已经开始下雨了,雨势不大,噼里啪啦敲打在阳台的窗户上,混着风吹树叶的声响,在她耳边交织依稀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划过,可却快到她几乎抓不住。
噗通、噗通——
丁亦棠听着自己不甚稳定的心跳声,两眼盯着天花板,冷不丁地就想起了丰楚西说的话。
他说,未来会发生什么还不确定。
所以……她刚才的异常就是他所说的这份“不确定”吗?
这个念头一起,就在心里扎了根,暗夜里,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索性开了灯换了衣服去阳台上跑步。
客厅的阳台上,她放了一个跑步机。
却不知道,在她对面楼的十楼,有一个人正站在黑漆漆的窗口,隔着一道朦胧轻薄的窗帘,在盯着她看。
半夜三更起来跑步,是因为有新的状况发生了吗?
*
浓郁青翠的合欢树下,丁亦棠视线虚虚落在一处,在发呆。
丰楚西走了两步没听见她的脚步声,停下步子回头,正好看到有一片指尖大小的树叶从上空摇摇晃晃飘落,最终,挂在了她鬓角的发丝上。
她的神色不对劲。
脸色苍白,眼底有着茫然和惊惧,像是在回忆什么可怕却不可预料的事情。
“想什么呢?”
他往回走两步,在丁亦棠一步外站定,微微弯了腰,笑着问。
清朗含笑的男声骤然在耳边响起,诡异地跟记忆里的一幕重合,丁亦棠猛地回过神来,眼睫轻颤了两下,才发现丰楚西不知何时竟离自己这么近。
眉心一蹙,她后退一步,压下眼底晦暗的色彩,摇头:“没事。”
“没事?”
两个字玩味地从丰楚西菲薄的唇边溢出,他眼底浮光掠过,面上划过一抹恍然,嗓音忽地便沉凝下来,问道:“又出现了?”
又出现了什么,他没明说,但两人都懂。
不过是那未知的,诡异的,让人不知如何形容的现象。
丁亦棠眼底的光攒动着,视线有了焦点,直直看向丰楚西,眼底的惊惶、茫然逐渐被倔强、抵触给取代,看向丰楚西的眼神里,比之前也多了些什么强硬的坚硬的东西,唇瓣失去血色,嗓音有些颤,却仍支撑着朝丰楚西反问道:“是,所以,你满意了?”
自打昨天夜里惊醒起,丁亦棠就陷入了纠结。
原本对于丰楚西,她是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的,可夜里那一场惊魂的梦,明晃晃地昭示着有些东西并不会因为丰楚西的消失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