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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海岛少女

“小主人起床啦小主人起床啦------”,在花花像复读机一样不知道叫了几次之后,安然猛然惊醒,险些从床上滚下来。

唉...都怪晚上该死的噩梦...她坐起来,一边在心里抱怨一边擦掉额头上的冷汗,顺便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睡眼朦胧的问花花:“花花,几点了?”

花花自然不是人,‘他’是个机器人,身体表面覆盖着仿人类的皮肤,脸孔英俊身材修长,爱穿一身修身的花色西装,所以安然给他取名‘花花’,这个名字带有一点恶性趣味。

花花用独特的电脑合成音一板一眼的回答安然:“早上好,小主人,现在时间7:40整,早自习你已经迟到了,不过离上课还有20分钟,你余下的时间还有······”

安然明白他的不怀好意,他明明设置有各种好听的声音却独独用了电脑合成音,就是故意膈应她。

安然的早上通常都是乱七八糟外加手忙脚乱的,当然没有时间理会他。

安然选择直接无视他,用最快的速度换上校服,快步冲进厕所洗漱,连毛燥的犹如杂草般的黑色长发都没来得及梳理,匆匆忙忙戴上厚镜片的眼镜,冲出家门往学校一路狂奔,跟踩着风火轮似的。

安然的性格大大咧咧,不太在乎别人的目光,给人的感觉很潇洒,也很冷漠,对什么事都不上心,没心也没肺,其实内里是个资深宅女,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因为长时间看书,尤其是喜欢躺在床上看书,已经被折腾成800度的大近视,厚重的镜片压塌了她不算太高的鼻梁,严重影响了她的美观。

当然,宅女也有她的好处,安然皮肤特别白皙。

“喂······喂······安然,你听说了没有?”

她刚风风火火跑进高三三班的教室,还没来得及坐下休息,就被突然出现的好‘损友’---笑笑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她忍不住揉揉因睡眠不足而昏昏沉沉的脑袋,扭过因为剧烈运动而红扑扑的脸蛋没好气的说:“听说什么?”

笑笑是个混血儿,名字叫Smile,安然直译出来管她叫作笑笑。

笑笑的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在鼻梁到脸颊的地方长了一些雀斑,身材娇小,活泼好动。

“又有人失踪了,这次是我们班上的张强,就这两天的事情······”笑笑的眼睛看向安然,瞳孔中泛着蓝色的光芒,是曾几何时天空的颜色。

可能是没睡醒更加容易被吓到,安然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远远瞥了一眼张强那张空了两天的座位,不知道它的主人还会不会回来?

笑笑露出担忧的表情说:“好讨厌呀!这种事情······”

是呀,真的很讨厌,安然也这么想。

安然和笑笑生活在离岛上。

离岛是太平洋上的一座孤岛,远离其他大陆,面积不大,只有大约4500平方公里,所以只有一座城市,名字也叫离岛,岛上居住着几百万人口,其中包括各个国籍各种人种,五颜六色犹如国籍和人种大杂烩,离岛很少跟外界的联系,一应供给均是自给自足,自然也没有受到外界的能源枯竭、经济危机以及各国战火的波及。

离岛就像是个世外桃源般美好的存在,然而与这美好形象不同的是,岛上时常发生人口失踪事件,政府从未给出合理解释,也不像是在极力追查,通常所有事件最后的结果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老是失踪、失踪、失踪,离岛的警察是干什么吃的!不就一个破小岛嘛,上哪儿找找不到呀!人还能找出翅膀飞了不成。”笑笑忍不住又气鼓鼓的抱怨起来。

又是一起失踪事件······还是真的只是失踪······

安然忍不住皱起眉头,稍稍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把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藏在镜片后面,然后偏过头把目光投向视线远处的大海,那里正是风和日丽,波澜不惊,一片美好景象,可不知在这片平静的海水之下会是怎样的面貌?

“你说······他们是真的失踪了,还是已经······”

······死了······

安然没有把话说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来,只陡然感觉身体有些发凉,目光暗淡下来,一双漆黑的瞳孔如同夜空一般。

‘铃······’上课铃声响起,笑笑脱兔一样跑回自己的位置坐下,班主任兼数学老师John走到讲台上面向学生们。

John是个英国人,四十来岁,身高180骨瘦如柴,身体里有种贵族血统里特有的严肃以及傲慢。

“嗯哼······”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同学们,在开始上课之前有一件悲痛的事情要告诉大家,我们班级的男同学张强失踪了,他从前天放学以后就一直下落不明,目前张强的家长已经报警,而学校也在全力配合警方的工作,警方会尽全力寻找他的下落,你们不用太担心。”

他说话的声音就像一潭死水不翻起一丝波澜,板着一张脸,照本宣科的例行公事,他的目光透过眼镜扫视了一下教室,同学们有的窃窃私语,有的茫然的摇头,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失踪,他们并没有太惊慌失措。

John毫无起伏的声音接着说:“好,接下来安然们开始上课,把学习电脑中数学文档打开到第36页,我们今天来学习这个公式······”〔注:文中的时代教育已经进入无纸化时代,上课没有书本,每人配备学习电脑。〕

他的课依然那么无聊,既不生动也不有趣,还不好理解,生硬的像块石头,狗都啃不动,安然把头掩在电脑屏幕下面,自顾自的翻开畅销小说《大侦探盖特》读了起来。

如今这个时代连教科书都无纸化了,出版商为了迎合现代社会人快餐式的生活,所有杂志和书籍都发行电子书,电子书存档在芯片里出售,并设置语音阅读功能,温柔的、沙哑的、低沉的······各种声线的声音都有,读者可以根据书的内容进行选择,除了语音阅读还有背景音乐可供选择,生生把‘看书’变成轻松愉悦而毫不费力的事情。

可安然还是喜欢看实体的书,喜欢书拿在手上有些分量的感觉,翻开书来会闻到阵阵的书香味和油墨味,新书有新纸张鲜嫩的味道,旧书有岁月沉淀其中的味道。她的这个爱好看上去不像是个当季的花季少女,倒像是个不知从哪个时代穿越来的古人。

午餐时间,所有学生都需要集中到食堂排队领取能量液,每个人一小瓶--30ml,用以补充身体所需的能量和水分,喝下去后胃会有饱腹感,不会感觉饿,也不会感觉渴,所以身体不需要补充额外的食物和水。

只是能量液的味道不算太好,有些发苦,安然不喜欢喝,看着笑笑喝完,她只好皱起眉扬起头豪迈的一口气喝了下去,能量液的苦味在她的口腔里回味良久。

饭后,有1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笑笑乐呵呵的回到教室补觉,而安然嫌教室里太吵就拿着没看完的《大侦探盖特》往操场旁边的小树林走去,在路上遇到几个班里的同学,对方热情的打招呼,她略显局促的点头致意,挤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待和他们擦身而过后习惯性的重新调整了一下眼镜的位置。

安然的个性并不活泼,与笑笑浓烈的性格相比,显得寡淡,品茗起来像白开水一样没有滋味。她奇怪的性格形成可能缘自于她的家庭,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从小与妈妈相依为命,8年前和妈妈一起迁入离岛居住。

正午的阳光格外灼人,晒在皮肤上火辣辣的疼,只消走上几步便已大汗淋漓,就连空气里不时吹过来的海风都是烫人的,安然感觉就像是整个人在200度的烤箱里,瞬间被烤成了肉干。

离岛的夏季很长,12个月中占了10个月,冬季占据剩下来的2个月,一年中只有夏、冬两个季节。夏天气候炎热少雨,即便到了冬天也不会下雪。

全球的异常都很异常,原因自然是持续几十年的温室效应,后果是地球上可耕地面积减少,食物紧缺,淡水资源濒临枯竭,引发全人类的生存危机,而各国为了争夺生存资源频频大战,天灾人祸连连,导致地球总人口骤减大半。

不过在20年前,年轻的沃克博士发明了可以代替食物和水的能量液,从而解决了这个问题。

地球不断在给人类出难题,而人类也在不断的攻克难题,人类的智慧和地球的报复周而复始的进行着生存的博弈,无论地球的生存条件有多恶劣,人类还是艰难的存活下去。

安然用手臂粗鲁的擦掉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以免滴到眼睛里,她把书举过头顶遮阳,一路小跑,穿过篮球场,跑进了毗邻操场的树林里。

林中枝桠繁茂,阳光洒下来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凉爽的风一阵又一阵的吹来,树枝和树叶相互拍打,发出好听的‘沙沙’声。

她走过一段人工休憩的林荫小道后,往杂草丛生的树林深处走去,她悠然自得的穿过长及膝盖的草丛,最后停在一颗香樟树下,香樟树青翠欲滴,枝桠上开满淡黄色的小花,一簇一簇的,随着凉风散发出一缕一缕的香味来,甚是好闻。

她背靠着大树坐下来,翻开带来的《大侦探盖特》认真阅读,这个地方是她的最爱,足够安静,风景也足够好,有种远离喧闹的世界,投身于大自然中的错觉。

她此刻正看到小说的高潮部分,大义凛然的大侦探盖特进行抽丝剥茧精妙绝伦的推理,把冷血的凶手逼的穷途末路,她全身心的投入进去,跟随着情节的起伏时而紧张、时而兴奋。

这时,树林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人贸然闯了进来。

她猛然从书本里回到现实世界,不情愿的放下书寻找声音的来源,远远的看见一个人的身影从草丛间快速穿过,还不停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安然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那是她班上的同学,不曾讲过话,只知道名字叫王玲。

王玲只顾往前跑,似乎没有注意到坐在树下的安然,安然以为王玲会往她这边跑,心里还在盘算着怎样打招呼合适,却没想到王玲突然调转方向,径自拐弯往另一边去了。

在安然离王玲距离最近的时候发现,王玲面色憔悴,眼窝深陷,一圈厚重的黑眼圈包裹着无神的瞳孔,那双瞳孔看上去像两颗乌黑的玻璃球,脸上的表情极其阴郁可怖,似害怕似惊恐。

安然觉得怪怪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本打算追过去看看情况,此时,手表的闹钟突然响了,是提示上课的闹钟,她只好拿起书,满腹狐疑的往回走。

刚从草丛里出来走上林荫小道,她突然发现一个男人正从对面向她走过来,看上去很年轻,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上身穿着米色的短袖衬衫,底下配藏青色的西裤,修长的双腿迈着不急不缓的步调,周身散发一种知性的气质。

“同学,怎么还在这里?要上课了哦!”男人停下脚步,眼睛似有笑意,看向安然的眼神中参杂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一瞬而过的欣喜,像是极力隐忍的痛苦,一刹那便黯然消散,不露痕迹,声音却很轻快。

安然仰起头近距离观察了下男人的脸,极力掩饰紧张,伪装成镇定自若。

陌生男人一头亚麻色的微卷短发,衬得脸上的皮肤略显苍白,黑压压的睫毛覆盖着一双金色的瞳孔,鼻梁高挺,嘴唇极薄,甚是英俊不凡。

“你是谁?”安然问。

男人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愣了几秒钟,才礼貌的打招呼,“你好,我是新来的老师,前两天才刚到离岛,”男人的表情立刻切换成交际用的笑容,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扬,“目前还没有开始正式上课。”

像是怕安然不相信,男人用修长的手指了指树林,补充说明道:“我正在熟悉校园环境。”

安然似乎接受了男人的说法,点了两下头,“哦”了一声。

“······那么······再见······老师,我回去上课了。”气氛沉闷了两分钟后安然说道。说完后她便颔首疾步从男人身旁走过,径直往教学楼跑去。

世界地理、世界语、生物、化学,下午的课程非常紧张,她却丝毫提不起精神,只是机械的用电子笔在写字板上抄录投影幕上的笔记,脑海里一直浮现王玲怪异的样子,以及那个陌生的男人。

夕阳下,安然和笑笑并排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那是一条沿海公路,公路修的很气派,双向8车道,是很多年以前修的路,那时的车还都跑在公路上,只不过到了现在不仅不实用还无端端占了地方,很是浪费。

安然走在靠海的一侧,及膝的蓝色百褶短裙被猎猎的海风吹起,一掀一掀的,白皙细长的大腿在裙摆间若隐若现,安然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并轻轻的拘在耳朵后面,随即头发又被风吹乱了。

笑笑走在安然的旁边,正在兴奋的说起她的死对头--John的囧事。

“······跟你说哦······真的好好笑······John当时的表情...我就后悔没有拍下来······”

笑笑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安然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中间再适时的假笑两声附和一下,笑笑果然很满足。

傍晚的太阳没有中午那般刺目,看上去像个红心咸鸭蛋黄,太阳的余晖洒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把海洋和天空交界处的海水染成了血红色,是另一种意境的海天一色,美丽归美丽,却着实让人不舒服,那红色好像血水一样渲染开来,空气里似乎都飘着腥臭味。

“笑笑,你认识王玲吗?”在笑笑结束她漫长的演讲后,安然忍不住问道。

“开玩笑,学校有我不认识的人吗?再说王玲是我们班的,怎么可能不认识呢?”笑笑看起来有些得意,脸上写着‘快问我快问我’。

“我今天在树林里看到她······样子怪怪的。”

笑笑突然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一副见到鬼的表情,说道:“胡说八道,她今天压根儿就没来学校,你没看到她的座位是空的吗?”

安然顿了顿,接着说,“我不会看错的,那个人的确是王玲。”

“不可能,王玲从昨天开始请假,一共请了3天,他们一家人去西海岸那边去潜水了,我这网页上还有她今天下午刚更新的照片呢,不信给你看。”笑笑展现她极其八卦的能力,向安然表示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笑笑熟练的在手表界面上操作了一番,几张照片就投影到了手表上方,是王玲和她家人一起拍的照片,上传的时间是今天下午3点。

安然仔细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不由心生疑虑。

既然王玲跟家人去了西海岸,那么在学校看到的王玲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笑笑关心的看着安然。

安然瞥了一样血红的海水,说道:“没什么······王玲没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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