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引人注意,岳璃歌特意从后门回府,她下马车时瞧见了几个男人扛着喜儿进府后院,当时天色漆黑,她当然看不清被抬着的人是谁,可是那身红色披风她不会不识,金丝绣边的墨梅,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喜儿在山上迟迟不来,现下又从府里后门看到被击晕的她,这一切发生的诡异,岳璃歌知道有太多蹊跷,她觉得她回房更不安全,便叫初初收拾了西苑的阁楼,日后别人问起就说小姐在阁楼饮酒赏月睡着了。
有人又想害她,这太明显,岳璃珠连她的马脚都没藏好,如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送太子离开后,岳璃歌就将喜儿交给岳璃珠,毕竟她是岳璃珠房里的人,如何处置也当听岳璃珠的安排。
只是可怜喜儿,女子的清白没了。楚霄平是什么人,连官宦家的女子都敢强上,更何况一个婢女,在那种纨绔子弟眼里,一个婢女做侍妾都不配,他根本不会将喜儿收到到房里。
太子走后,岳璃歌也送何朝云出府,“快走吧,你又不是没家,赖在我丞相府做什么。”
“还不是你让我担心吗,你说如果太子强要你,你可如何是好,今日我以为你…”
“以为什么?以为什么都没用。”兀的,岳璃歌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淡淡道:“他是太子,是储君,如果他拼死要我,你也无可奈何,我的好哥哥。”
好哥哥,岳璃歌特意在这几个字上读了重音,轻轻一划便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是装傻还是真的不知,何朝云是越来越摸不透岳璃歌的心思,只是他知道岳璃歌那句话说的不假:楚霄平是太子,是未来皇帝,他是君自己是臣,他想要天下的什么都会有,都得给。
看着何朝云离开的身影,刚升的太阳日头不算毒,可是岳璃歌心中却带着灼烧般的痛感,她心中自念有愧,何朝云明里暗里帮她太多,可她却无法偿还。
失心怅惘,岳璃歌回到屋里又沉沉睡了一觉,她觉至少在一天内,岳璃珠和冯氏还想不出第二个对付她的法子,那在此之前,就让她在舒服的睡一觉,养精蓄锐。
当岳璃歌再醒来时,时近黄昏,初初正打了盆水进屋。
见到岳璃歌起身,初初迎上将手里浸湿的巾帕递去。
“晚上让厨房做些清粥吧,我没什么胃口。”
“大小姐…”初初神色黯然,迟迟不语。
岳璃歌瞧了她一眼,道:“说,犹犹豫豫什么。”
良久,初初才沉重吐出一句:“喜儿上吊自尽了。”
岳璃歌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眼神中透着惋惜,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方才,上吊在二小姐处所隔壁,人没救活。”
“人原本好好的,怎么就…”
“大小姐您知道,一个丫头爬上太子殿下的床,岳璃珠还不得气死,喜儿这丫头年纪小,脸皮薄,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也是可怜。”初初神色怅然。
“那太子殿下不会娶喜儿吗?做妾也可以?”一旁正替岳璃歌收拾香囊的瑜儿问了句。
岳璃歌睡了一下午,一时间胳膊身子也没什么力气,倒不知靠着枕头坐会儿,听瑜儿这样问也是年少不知时。
“娶她?太子殿下怎么会让一个丫鬟进东宫,就算他想,他也不敢,酒后乱性要让皇上听了去,免不了又是一顿训,更何况他处处留情,你们见过他对谁真心以待?别忘了我还有一位善妒的妹妹。”
岳璃歌这一番话无差,谁都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只可惜命短福薄,担不起荣华富贵。
深深夜色与皎洁的月色一同暗了下来,清风朗月,花瓣枝梢都挂着露珠,迎着月光晶晶莹莹。
“啊!——”岳璃珠梦中惊坐起,香汗淋漓,惶恐不安的神色手一直紧紧揪着被褥,两眼里是无尽的恐惧。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是你自己要死的!我没有逼你!”岳璃珠边喊别朝床角多,做了一场噩梦能被吓的如此,看来心中也是有不少鬼。
“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了!”岳璃珠府房里留夜的婢女听到岳璃珠的惨叫,风风火火便赶到屋子里来。
“鬼…有鬼!!你们都把烛火给我点了!”岳璃珠惊恐的叫喊着。
“小姐别怕小姐别怕,奴婢们都在这候着呢。”秋玉站在一边连声劝慰。
良久,岳璃珠喘着粗气,躺在床上,语气颤抖道:“秋玉你留下,剩下的都去门外候着吧。”听岳璃珠的话,房里的三四个婢女退出到房外,闭门。
看着一房人离开,岳璃珠一下又心慌起来,失神念道:“为什么…为什么…秋玉你说喜儿她为什么一直缠着我,够了够了!又不是我害死她的!我不就是罚了她吗?她该恨得人不是我!”
“二小姐,您别怕,您又没做什么,喜儿找的人不是您,她应该找岳璃歌!”
秋玉附和岳璃珠的宽慰格外有效,“对!是岳璃歌!就是岳璃歌害了她!与我何干!”岳璃珠说的激愤,怒意更增,紧紧捏着手里的被褥。
忽的,岳璃珠脑中闪过一个念想。
“秋玉,你说,喜儿最应该找谁?”她嘴角噙着笑,眼中的恐惧已经被冲淡,更添的是几分狠劲。
“自该找岳璃歌。”
“那…”岳璃珠余音婉啭,巧笑道:“那就让她去找岳璃歌。”
“我日子不好过,也不会让岳璃歌好过,该怎么做你知道。”岳璃珠吩咐身边的秋玉,眉眼中的笑意早就没了刚刚的惶恐。
“岳璃歌!你拿命来!拿命来!”
寅时,不知哪里来凄凄惨惨的声音,岳璃歌从沉沉的梦里醒来,那声音听的更清楚了,“瑜儿,瑜儿,你听外面是什么声音?”
守夜的瑜儿靠在岳璃歌的床榻边,也从熟睡中被唤醒,原本迷迷糊糊的瑜儿听到院里有人凄声哀鸣,一睁眼,才瞧清楚院子里的哪是人,明明摇摇晃晃的孤魂,是个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