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着原木的动作一同向翠湖底望去。那股臭味愈发明显,熏得我睁不开眼睛。翠湖不愧是翠湖,那潭水呈一种深绿色,里面没有丝毫动静,更别说鱼儿激起的涟漪。这一滩死水显得格外幽静。像是里面充满了许多神秘的事物,但那种神秘让人望而却步。看过一小会我赶紧移开视线,我害怕被这湖吸走我的灵魂,于是缩回脚步,正巧看见姚琪在湖的那一边向我们招手。
原木见状也退了回来,让我走在他的前面。这条路况针对不太好,石板路上大多都是泥泞,四处可见都是青苔,我每走一步就得仔细注意脚下,不然一个不注意就容易滑倒。这时,旁边的草丛里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我有些害怕,连忙向后退了两步,正好撞到原木的怀里。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草丛里便窜出了一只肥硕的老鼠。我从没见过像半条小狗一样大的老鼠,它身上沾着黄色的液体,把它的毛发都搅成了一团,尾巴又长又细,在地上拖着老远,两只红眼睛机警地观察着我们。
其实我并不是很怕老鼠的,但是由于震惊,一时忘记我还靠着原木。原木倒不觉得有什么,顺手便把我搂在怀里,等到老鼠跑远后,在那股香味的呼唤下,我终于醒过神。原木呼出的鼻息似乎还在我的耳边,让我不禁脸一红,急忙从他的怀里出来。
每次一靠近原木,我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是发自内心的,像是埋在深处的记忆突然被唤醒,让人感到心里一沉。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曾经在哪里见过,可我实在是回忆不起来,并且一想起这件事,胸口便会感到十分疼痛,呼吸也不顺畅,像是心疼到窒息的感觉。
不敢再想,我继续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去。姚琪看见我却跑着过来:“你们怎么这么慢啊?”
“小心地...”滑字还没出口,姚琪已经左脚踩空,但他及时用右肘撑地,左手一撑,便翻了过来,虽然落地有些狼狈,但至少没有出现伤口。
“真是,什么破地方。”姚琪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了起来:“不过我的表现还是很帅的吧?”
看着他给我暗示的眼神,我扭过头假装不认识他。
姚琪自讨了个没趣,便绕过我去勾住原木的肩膀:”你猜猜我在那边发现了什么?“
原木头也没抬:”一棵树是吧?“
姚琪对他树了一个大拇指:”你怎么这么聪明?“
原木拍掉他的手:”那么大的树谁看不见。“
我向姚琪跑来的地方望去,靠近池塘边的地方有一颗巨大的柳树。
那颗柳树有两米高,在里翠湖半米多的堤岸上,但枝条已经垂到了湖面。那暗绿色的叶子锋利地像小刀一般,纸条在空中摇曳着。像是想抓住昏暗天空的手,无风时又无力得地垂了下去。
我还记得小时候在外婆家玩,常听老人提起不要去有柳树的河边玩耍。据说我们村子中有一种习俗,在办丧事出殡时,嫡系子孙手里会持着一根哀杖,那根哀杖就是由柳树所做成的。并且还有一些邪恶的道士使用柳木制作招魂的法器。并且老人会禁止在自家院内与坟头栽种柳树,说是会煞了风水,招来恶鬼。
一行三人走到树下停下,近距离接触时真的被这颗树的体积所震撼。它太大了,我张开手都没有办法环抱过来。仔细一看,这颗柳树的皮竟然呈现血红色。姚琪顺手掰了一块,掰短的地方冒出一滴滴的乳白色液体,与空气接触后变成暗红色,并且越汇集越多。
姚琪嗅了一下味道,皱了皱眉,将它递给我闻。见姚琪的表情,我原以为这块木皮十分难闻,但我没想到,还未靠近鼻子,便有一股香气传来。那是一种有点像中药的味道,略带苦涩,却有一种药香味。
原木在一旁看着我们的动作:“这里居然有这种树。”
“这次收获不小啊。”姚琪拍了一下原木的肩膀,去想着怎么找小瓶子收集树液了。
“这是什么树啊?”我转过头问原木。
“是怪柳。”原木回答道:“它每年可以开两到三次花。柽柳的嫩枝叶是中药材,可用于痘疹透发不畅或疹毒内陷、感冒、咳嗽、风湿骨痛。很多人将它拿来当盆栽养。但是数量并不多。”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正准备开口继续询问原木这个树的用处。可眼前的景象硬生生让我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有一只东西正趴在原木的肩上,恶狠狠地盯着我。由于夜晚太黑,这里又缺少路灯,我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觉得那东西乍一看像一只婴儿。吓得我心里一激灵。
原木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懂得了什么,但他却向我一步一步走过来。
而此时我脑子里已经过了一百种想法,难不成原木已经被鬼上身了?现在要害死我了?想到这里我又害怕又心疼,要是被喜欢的人杀死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原木在离我还有一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我抬起头,正对上它肩上那东西的眼睛。那是一双血丝参杂的眼睛,瞪得老大,还泛着青光。仔细一看,那东西真是个婴儿。它全身发紫,血管在皮肤下隐约可见。它也察觉到我的目光,冲我一笑。明晃晃的牙齿却像刀片一样锋利。
这时我已经全身发软,勉强支撑着身体准备接受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
原木看见我坚决的表情似乎觉得有一点好笑,冲我勾了勾嘴角,却又极快地低下头掩饰。他从我的衣服包里取出铃铛,轻轻晃了两下。
那铃铛清脆的声音在夜空中传开了,不远处还有一些回音。那东西听到铃声后发出一声怪叫,飞速爬下了原木的肩头,像草丛深处逃去。
原木见我惊奇地将他盯着,在我面前摆了摆手,大概是要我回神:“这铃铛可以规避许多邪恶的东西,也可以让主人躲避很多坏事。”他拉起我的一只手,轻轻将铃铛放进我的手里。
我本想握着铃铛放下,但原木似乎没有松开的意思,只是握着我的手,双眸对上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