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羽虽然在气势上赢了姚欣欣,但因为失去了心爱的小鹦鹉而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干起活来无精打采,还要时时提防着姚欣欣会不会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又想起,如果老板真的追究下来,自己该不会要被炒鱿鱼了吧?总之,心烦意乱,心情低落。
姚欣欣那边倒是真的没什么动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关小羽依然被指派站在门口迎宾的岗位上,仿佛是个假的服务员,转行成了门卫。她看着那簇朱蕉,总觉得它长得愈发生机勃勃,红得耀目。想到小鹦鹉就埋在那底下,还是会想到从前与之嬉闹的场景。现在一旁只剩下空空的鸟笼,看上去十分刺眼。
迟赫立从内场里面走出来,站在关小羽的对面,自顾自地讲起了一个故事,他说:“我小的时候养过一只小狗,因为它全身都长着白色的绒毛,所以我给它起的名字就叫小白。只是一只很普通的小土狗。我还记得跟它一起踢球,一起在草地上面狂奔。吃饭的时候会偷偷把自己碗里面的肉丢在桌子底下,然后它就马上冲过来吃掉。一直以为我们配合默契,从来不会被大人们发现。现在想想,不过是我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拆穿罢了。我们一起洗澡,一起学游泳,练习狗刨。睡觉的时候它偷偷跳上我的床,有一次还在上面撒了尿。我为了掩护它,只能承认那尿是自己撒的。它兴奋起来喜欢用舌头舔我的脸,弄得我满脸口水,虽然我妈妈因为这个没少揍它。渐渐地我觉得对我而言,它不再简单的只是一条狗,而是更为亲密的伙伴。说真的,那时候它陪伴我的时间比我父母还要多。有一天我放学的时候,小白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跑出来迎接我,舔我的鞋和撕扯我的裤子,因为它要永远的离开了。那天它偷偷跑出去,吃到了别人投放的鼠药。我见到它的时候它还剩最后一口气,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我冲过去抱着它,一边呼唤它的名字,一边放声大哭。它听到呼唤还挣扎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抬头来看我,那眼睛里竟然还含着泪水,不知道是因为身体上的痛苦还是对我,对这个世界有所不舍。最终,它在我的怀里咽了气。我花了很大力气在我们家后院的一棵树底下挖了一个坑,亲手把它给埋了。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养过任何一个宠物。”
迟赫立慢慢道来,再讲述的过程中,似乎勾起了他对往事的一些回忆。关小羽仿佛也跟着他一同回顾了那段美好的时光。
“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告诉你,这样的经历我也有过,很多人都有过。养宠物之前就应该要知道,总有一天它们会离开你。生老病死,动物也一样脆弱。当然也包括各种非正常的死亡。在活着的时候给予它们足够多的爱,这就够了。”迟赫立回归正题。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只是有些难过。这是必经的过程。”关小羽回答。
下班时间到了,关小羽骑上她的小电车准备回家,留值的小梅在门口与她挥手告别。看着关小羽骑车离去,小梅准备转身回到室内,发现自己的电话响起来。
“喂,哪位?”
“我是陆修远。”电话那头传来陆修远低沉的声音。
“陆总,小羽她刚走了。”小梅自觉地上报关小羽的信息。
“我找你。”陆修远回答。
“找我的?”小梅受宠弱惊。
……
猜的没错的话,陆修远应该是按捺不住前来刺探军情了。经过几日的疏远冷落关小羽并没有像阿飞说的那样主动联系他,他便知道这一招欲擒故纵在关小羽身上并没有奏效,反而给了迟赫立可乘之机。于是连忙改变策略,为下一步的计划做好准备。
莫小梅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其中当然也包括鹦鹉小竹之死。
“她这几天有没有跟谁提到我?或者向谁打听过我?”看样子陆修远仍不死心。
“好像,没有。”小梅诚实地回答。
清晨,陆修远被闹钟铃声唤醒,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的时间是早上六点。”接着他迅速起床,对着镜子洗漱,然后准备出门。
楼下客厅里,正在随手整理房间的保姆赵姨,听到楼梯上传来的咚咚声,吃了一惊。她们老年人觉少,起得早点很正常。现在的年轻人,很多都喜欢晚上熬夜,白天赖床,陆修远也不例外。看他不需要催促,自觉起得这么早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小远,你这是怎么了?”赵姨忍不住发问。
“我有事要出门一趟。”陆修远边回答边拿起自己的包准备往外走。
“这么早,什么事情那么着急啊?吃了早饭再去吧?”赵姨朝着门口的方向追问。
“不了,来不及了。早餐我在外面吃。”陆修远的身影早已消失,只有声音在空中回荡。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呢?自从在小梅那里听说酒吧里养的鹦鹉死掉了,他就猜到关小羽一定会很伤心。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措施呢?这是陆修远一直在思考的问题。终于,在“将所有复杂的问题都简单化”,这一思想的指导下,他有了一个想法,就赶着去将它付诸实践。
陆修远驱车来到了市里最大的花鸟市场。没错,既然鹦鹉死了令她伤心,那就再买一只送她好了。这就是陆修远简单粗暴的解决思路。
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为此他特意起了个大早,想赶在小鸟们被售出之前,买到一只尽可能接近“小竹”形貌的鹦鹉。
不到早上八点,偌大的花鸟市场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各式各样的花卉植物,争奇斗艳。笼子里的小动物也都经过了一夜睡眠,养足了精神,一派神气活泼的样子。
说到底,是第一次专程来逛这么大的花鸟市场,没有什么经验。并不像他常逛的摄影器材店那样轻车熟路,只觉得对一切都好奇。于是举起手中的相机,陷入了对取景、拍照的沉迷之中。
路两边的商户为了吸引顾客纷纷将本店的招牌之物都摆在了门外。造型特异的盆景,颜色妖娆的花卉,还有玻璃缸里游来游去五彩斑斓的热带鱼。一些追求个性的年轻人催生出一批专卖爬虫类,甲壳类,或是冷血动物的另类宠物店。里面的大蜘蛛,蜥蜴,隔着玻璃都让人感觉到一阵寒意。另一边的笼子里是猫咪、兔子、还有狗和鸭子之类常见的宠物类型。不过它们是怎么混进花鸟市场的就不得而知了。
陆修远一路走,一路逛,混在人群中听商户和顾客推销介绍和讨价还价,体验了一番市井之乐。
等他走到几家集中售卖鸟类的店铺门前,似乎才终于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笼子里的鸟被分门别类的装好,一笼挨着一笼在一起百鸟争鸣。另有几只独自待在笼中,挂在显眼位置。不用说,这拥有豪华独栋别墅的,定非凡品。
见到有人驻足,卖鸟的老板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这是一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中年大叔,穿一件浅灰色的短袖衬衫,外表收拾得利落整齐。
“年轻人,买鸟吗?想要什么品种?”大叔拉开了做生意的架势。
“我想看看鹦鹉。绿毛的那种。”陆修远一边自己在笼子中搜寻,一边回答说。
“绿毛的鹦鹉,这边有。”大叔说着径直打开小门,从笼子里取出一只来放在手上,又将那鸟笼门拴好。
“鹦鹉的品种有很多,光我这店里就十多种了。不同的品种价位,自然也不一样。生活习性和学习能力也是有差别的。”
“钱不是问题。我想找一只跟我从前养的那只相像的。”陆修远回答。
听这回答老板心里自然欢喜,他们做生意的当然最盼着这种不差钱的主。只要看上眼了,不管多贵,直接打包。大叔将自己手上抓着的那只鸟递过去:“给,看这只怎么样?”
陆修远脸上略显僵硬,没有马上接过来。从小到大,他还真没试过将一只鸟抓在手里是什么感觉,虽然也喜欢,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打鼓。
大叔看出了他的紧张,安抚他说:“不用怕,它又不咬人的。吃素。”
陆修远不好推辞,只能将那鸟接了过来。它纤细的爪子放在手心里痒痒的,毛茸茸的一团像个彩色的棉花球。怪不得人说身轻如燕,这鸟真得是身体轻盈,完全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望着手里的这只鸟,可爱是可爱,就是跟酒吧的那只不太一样。陆修远将鸟还了回去,重新开始搜寻。他脑海里回想着,关小羽逗鹦鹉的样子。真后悔自己当初只顾着看关小羽了,竟没有多看那只鸟儿几眼。
一番寻找,还真有了新的发现。就在店铺角落的位置,挂了一只别致的鸟笼,里面有两只身材娇小的鹦鹉,同是绯红的面颊和鸟喙,背羽呈夺目的绿色,尾端带点黑灰的毛。鸟的腹部羽毛却呈现不同色彩,一只绿腹,一只黄腹。绿腹的那只和酒吧的鹦鹉有着几分神似。世上尚无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更何况是鸟呢。要找到一模一样的当然不可能,那这只神似的就自然成为了不错的选择。
“老板,我想买这一只。你开个价吧。”陆修远直接开口。
“这只不卖。”没想到老板竟然一口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