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皇后婉约一笑,说:“皇上还记得当年在府邸,臣妾常与皇上月下闲聊,谈古论今。”
崇佶想起当初的情景,尚且历历在目,不禁失笑,说:“朕自然记得,皇后的才情了得,不亚于当朝学士,那时朕还戏言说,若你去参加科考,定能高中。”
吴皇后温柔地笑了,仿若月下流光那般美好。
崇佶感喟说:“雅柔,朕不曾想时光过得如此快,你我都不再年轻了。”
“雅柔!”吴皇后心里阵阵酸楚,不自觉地落下两行眼泪,哽咽说:“皇上好多年没有叫臣妾闺名了。”
曾经,他们也有过缱绻悱恻的日子,那时,没有明月公主,没有后宫嫔妃的算计,他们不过是最寻常的结发夫妻,恩爱不移。
可是,随着时间、身份的变换,他们各自挑起身上的担子,一个在朝堂上权衡党争,一个在后宫勾心斗角,早已没有往昔的郎情妾意了。
崇佶替她拭去眼角的晶莹,触及她细细的眼角皱纹,那是岁月走过的痕迹,他说道:“雅柔,你是朕的皇后,朕答应过你,此生你是朕唯一的妻子!”
吴皇后倒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沉沉地闭上双眸,“雅柔谢皇上!”
那一刻,她脑海里浮现出曾经年轻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过去,若是能这样到天荒地老就好了。
没有那些纷纷扰扰的事情,没有懿妃,没有德妃,没有那些处心积虑的嫔妃。只有赵崇佶,只有吴雅柔,那该有多好呢。
时光不老,恩爱不变!
次日,当东方的太阳再度升起,崇佶早已离开凤梧宫,何穗服侍吴皇后洗漱,说:“娘娘,皇上走时特意吩咐,说是昨晚娘娘劳累,今日不必早起,免了嫔妃的晨安,让娘娘多睡会儿。娘娘,您在皇上心目中是最重要的。”
吴皇后淡然说道:“身为女子,所求的无非是夫君的一生一世,而不是一时的怜惜。这宫里,色衰而爱驰,本宫怎会不懂这个道理。”
何穗觉得,即使皇上昨晚留宿在凤梧宫,但皇后脸上却并无喜悦之情。年近半百的夫妻,早已没了年少时的春风得意,再也没有了小女子娇羞美好之态了。
吴皇后穿戴整齐,只简单绾了长发,便由何穗陪同到偏室的佛堂,那里供奉着三尺高的白玉观音,慈眉顺目,雕刻得栩栩如生。吴皇后将它供奉在寝殿之后,日日叩拜,案上的香烟也是终日不灭,虔诚之心,日月可鉴。。
观音求子,而吴皇后这一拜就拜了近三十年,还是一子难求。但愿这次,集了天时地利人和,能让她有求必应吧。
她缓缓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暗自发愿:“信女吴雅柔,一生别无他求,只求能有一子傍身……”
日子便这样,在一次次的祈祷中度过,平静的宫中仿如夏虫一样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