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归去后,积在心中的怨气似乎淡了好些,但也因为淡了许多烦心,又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去小楼。马上就是母亲的忌日,偏巧那时候正是大哥、二哥回来后不久,想来大家都沉浸在喜悦里。他又要一个人去陪母亲说话,如此一想又觉得凄凉。
竹兰玉忽然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如果自己成了家,那母亲也就多了一个亲人,自己不受重视,父亲自然不会逼着他娶谁,还不用做那些随时丧命的事。他闭上眼,脑中不自觉地浮现月白那飘渺的水蓝色身影,挥之不去。忽然又觉得落寞,仿若脑中的那个人是镜中花,幻景罢了。
虽说战事停得快,但竹府的两位少爷却负了重伤。长子落了腿疾,次子的容貌算是损了。即使是胜了,于竹府而言都不是太大的喜事。
庆功宴自然没有了,只是一些老朋友过来走个过场。这些招呼人的工作也就落在了竹兰玉身上。一时间,竹兰玉也和许多人混了个眼熟。
又三日,竹兰玉在天还没亮就往姚氏的坟赶去,他怕今天又有谁要造访,如果因为扫墓而耽搁了就太失礼了。竹兰玉跪在坟前,一言不发,好像只有这样才可以获得至高的宁静。竹兰玉也不知道跪了多久,隐隐听到身后传来浅轻的脚步声。转过身一看,竟是自己的父亲。
“父亲。”竹兰玉赶忙起身。
竹元英做了手势,慢慢走到坟前,轻轻放下一束花,说道:“怎么今年来得这么早?”
竹兰玉愣了一下,忙说道:“怕等一下还有叔叔伯伯要来,失礼了他们。”
“你倒是上心。”竹兰玉看了他一眼,“这么些年冷着你,你想多表现些也是应该的。”
竹兰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不答话了。
“待客时那样周到,怎么现在又说不出话了?”竹元英说着从怀中拿出枪递给竹兰玉,并指着前面松树上的一簇松果,说,“把最中间的那个,打下来。”
竹兰玉知道这是个表现自己的好机会,就接过枪,屏气凝神,开了一枪。那一簇的三颗松果一起掉了下来,虽然没有达到竹元英的标准,但是也不差了。竹元英不语,拿过枪,朝着另一簇松果打去,只有最中间那个松果掉下来了。竹兰玉手心微汗,他知道自己还差父亲很远。
竹元英把那把枪贴在竹兰玉左肩上,说道:“好好练,练好了,来日上了战场才不会像你大哥、二哥一样,唉。”竹元英没走两步,停了下来,说,“把你母亲的坟修修,再找几个靠得住的给她守陵。”
竹兰玉早就盼望着这天,但真的实现时,他却提不起兴致。他看着竹元英略显老态的背影,终归还是比不得从前。竹兰玉在姚氏的坟前磕了头,回家去了。
竹兰玉在竹家地位高了起来,但他却从来没想过要抢大哥的风头,只不过想证明自己并不差罢了。他不断地随竹元英赴宴、开会。忙碌了大半月,这才想起要去小楼找月白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