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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二周、第三周、第四周,沁儿都没有苏醒过来,尽管她早已恢复了生命的迹象,呼吸均匀,气色红润,但她就像睡公主一般优雅地睡着。似乎有什么牵绊着她,不让她醒过来;也似乎这个现实世界不是她所想进入的,所以迟迟不愿醒来。

遇信盼望着沁儿能在不经意之间突然醒来,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但是每次望去,依旧是那张熟睡的容颜。似乎她就要这样睡着,把每个春夏秋冬地睡下去。自从那夜说过梦话之后,沁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遇信突然好想念沁儿的声音,他怕许久未听,就会忘记了,仿佛她不曾来过这世界上一样。他的心里充满盛大的期盼,却又一次次被失望所替代。

而江昱哲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来探望过沁儿。这个把遇信认作情敌的男人,他就像一朵流云,不经意路过,投影一片阴凉,却又很快放纵自己的脚步,飘远散去。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去了哪里。

由于忙于公司的事情,遇信并不能时刻陪在沁儿身边,自己不能相陪时,便命宋阿姨守着,让她一有消息便通知自己。

遇信回到家中,发现玫瑰园中的花儿都渐渐枯萎,花瓣上斑驳着锈迹般的焜黄,秋风一扫,便纷纷凋谢在枝下。佳人沉睡,盛妍不复,蝶群不舞,琴音消弭,香迹难寻,满园一副浓浓的秋至花亡惨景。遇信无心打理,只偶尔站在阳台望着,回味沁儿在此园中拉着《梁祝》的惊为天人。

雅致不知何时悄悄站在遇信的背后,她静静地说:“又过一年了,这花园已经花开花谢四年了。”

“这四年来,我的心始终没有安定过。就像掉进水里,却又不浮不沉一样。担忧着,失落着,恐惧着,找不到自己的归宿,却又被不知何处来的使命驱使得不能停息。我半惊半喜,半悲半愁,半梦半醒,不敢深爱,不敢反叛,不敢沉溺,不敢轻浮。花开花谢,美丽和衰亡在春夏秋冬里循环反复,而我的心情就跟这玫瑰园里花的生命一样,四季轮回,光阴荏苒,我也节奏性地遵循着自然规律而变换心情,看淡了一切,所以不大喜,不大悲。”

“遇信,你所说的使命是什么?”雅致问。

“我的使命就是沁儿,沁儿就是我的使命。”遇信目光坚定地道。

雅致听后脸上一抹浓重的忧伤,她顺下眼帘,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睫毛中漏出。“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使命,我的使命就是你,遇信。我知道使命不可动摇,所以我完全尊重你。你的心里装着别人,你快乐就好;我的心里装着你,我也快乐就好。谁爱上谁,谁就欠了谁一笔债,需要终生偿还,以专一的爱。我庆幸我能有这个还债的机会。”

“对不起......”遇信内疚地看着雅致道。

“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不要跟我说对不起,”雅致怕听到遇信的道歉,打断道,“之前我做出了恐吓沁儿的事,我深深忏悔,我要对你说声对不起,因为我伤害了你爱的人。我能体会你的痛苦。”

“都过去了,改过就好,不必再歉疚了。反倒是这段时间以来,多谢你帮我照顾爸妈。”遇信说。

“他们是我的另一双父母,我乐意照顾他们。遇信,你愿意让我照顾你吗?”雅致说着,挽着雅致的手臂,将头轻轻地靠在遇信的肩上。

遇信低头看着雅致,与往日完全不同,乌发披肩衬得一张素净的脸更加白皙秀丽,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棉布裙,身上散发着乡野雏菊般的清香,宛如一只灵动的斑鸠停在自己的肩头。

遇信有一点动心,此刻,他多么需要一个懂他的温柔的女人来陪伴。但是他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沁儿,又不觉将心收了回来。

“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希望你不要爱我,寻找你自己的幸福。雅致,我们离婚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除了我的心。”

“离婚?”雅致的脸色骤变,一脸温柔变成了一脸的哀伤。“我多么害怕这个词,可是你终究还是说出了口。遇信,我不介意你的心里还有别人,但是你能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就这样卑微地爱着你吗?”

“相爱应该是对等的,这对你不公平。”遇信说。

雅致苦笑着,走至桌边,往高脚杯中倒了半杯红酒,举杯便饮。遇信拉住了她的手,“喝多了不好。”

“一醉解千愁,有什么不好?”雅致反问道,人不醉情自醉,醉眼迷离地看着遇信。

“这愁是我给你的,我帮你喝。”遇信说着便要拿过雅致的酒杯。

“我另帮你倒一杯。”雅致放下自己的酒杯,另去倒了一杯,边倒边说,“喝完这杯酒,以后我们就不再是夫妻了。”

雅致倒好酒,发现遇信仍站到阳台上望着远处,突然心生一念,便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白色纸包,小心翼翼打开,全部往酒里面倒了,摇匀了之后,才端到遇信的面前。

“遇信,做你的妻子,我很庆幸,一年来朝朝暮暮看见你,是我最美好的时光。”雅致向遇信举杯。

“谢谢你的错爱,雅致。”遇信与雅致碰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喝完这杯酒之后,遇信忽觉得面红耳热起来,他只认为是喝酒了的缘故,故放下酒杯,衬衫的纽扣解开了上面的几颗,脖子通红。可是不管用,他的整个身体好像都被火烘烤着一样,十分地燥热。他问雅致:“喝了这酒为什么这么热?”

“会吗,我没感觉呢,遇信,你还好么?”雅致一脸无辜地问,然后放下酒杯,渐渐靠近遇信。

“别过来,”遇信说,用手抚着头,“我觉得我可能是喝醉了,我需要休息一下。”然后转身准备走出去房间。

雅致拉住了他,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这才是我们的房间,就在这里休息吧,遇信。”

“我是太爱你的了,遇信,我那么做情非得已。”雅致急忙解释道。

“爱是尊重,不是欺骗。我永远都不会爱你。”遇信说完这句话后,出门而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雅致一眼。

雅致茫然地呆坐在床上,遇信的那句“我永远都不会爱你”就像一柄插在心口的匕首,将自己的心切得支离破碎。已经哭不出来了,她就那样呆坐了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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