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淡然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铁青着脸,像头发怒的小狮子一样站起来,他只用一句话就将林恩所有的话堵了回去。
“你如果同意去参战的话,我会告诉你你母亲现在住在那里。”
林恩就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一样,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上,沉默不语。
一旁的黑暗中,库柏家的管家悄然收回了自己已经迈出半步的脚,慢慢的又退回到在黑暗中
老人继续开口道:“这一次王国的准备会很充分,不会像上一次一样那样的自大,所以这一次基本上是不会出问题的。你毕竟是库柏家的血脉,到战场上他们也不会把你安排在战斗的第一线的,我们想要的军功不多,可以让你哥哥参选就可以了,并不会让你有太多的危险。”
林恩沉默许久:“我不是怕死的人。”
老人目光闪动了一下,又开口说到:“当然,如果你可以多拿一些军功就更好了,那么将来我走了之后,库柏家的遗产未必不会给你留一份,你应该考虑一下。”
林恩用手撑住额头,遮住自己的眼睛,缓缓开口说到:“如果我去参加战争的话,你真的会告诉我那个女人现在住在那里吗?”
老人点了点头:“我没必要在这上面骗你。”
林恩漠然的站起身:“那好,我可以去参加这场战争,你告诉我那个女人在那里。”
正当林恩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老人叫住了他:“到十点的时候,大厅里会有一场宴会,你这次可以去露面了。”
林恩转身望去,那个老人目光淡然的看向不断燃烧的壁炉,连望自己一眼都没有,他自嘲的一笑:“不用了,爷爷,我本来就没资格参加那一场宴会,在里面除了丢大家的面子之外,也没有其他用处。我就在自己的房间吧,有什么事情您就直接把消息送到那里,不用再费神去通知我了。”
说完,林恩就慢步走了出去。
时间过去很久,悄无声息的,管家就从一旁的黑暗中走了出来:“老爷,真的要把林恩少爷派到开普敦吗?王室没敢对外界说这次战败是因为教会插手了,我们可是清楚的,况且我们在那里的势力并不大,林恩少爷战死在那里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一个妓女生的儿子,就算再优秀也没办法合法继承家产,况且他也没有优秀到让我动改遗嘱的程度。那么自然就得要专心栽培真正可以继承库柏家族的人了,既然他还有用,那么就应该物尽其用。如果他在接下来这一场,一年内必定会打的战争中成长起来来,那就另说。”老人淡漠的说到。
“那如果他真的在这场战争中闯出一点名堂来,可按照家族在他小时候对他做的那些事,难免会心生怨恨,或多或少也是一个麻烦。要不要等战争进行到一定程度就······”管家做了个抹脖子的举动。
“且不说他会不会真的可以成功。他要真的因为这些而对我们心生怨恨,他反而就不会是麻烦了。真正可以做大事的,那个会这样沉不住气?我一辈子见过的人有多少,有些人当初都快被我骑在脸上撒尿了,飞黄腾达之后,还不是乖乖和我合作。能和不喜欢你甚至恨你的人做生意,这是一门学问,不巧,我就是这门学问的祖宗。”老人慢慢的从躺椅上站起来,不可思议的变化在他身上发生了,这个原本看上去已经几乎就要进入棺材的老人竟然缓缓的开始返老回童,时光像在他的身上倒流了一样。
他的脚下一个混杂着魔法与炼金术等诸多元素的古怪阵法不知何时运转起来,丝丝缕缕如玉一样的血气飘入到老人的身体之中,将老人渲染的像是红玉铸造的雕像。
阵法运转到某一刻,像是被一颗螺丝卡住的齿轮一样,猛然间停止,发出了诡异至极的“咔咔”声,那些血气瞬间就消失了。已经回复到三四十岁样貌的老人脸色阴沉,他的身体瞬间老化下去,顷刻间就回到了林恩见到他的时候,他衰败的身体一个不支,踉踉跄跄的就要跌倒,管家像一缕轻烟般飘到了老人身旁将他扶稳。
“逆生阵还没有完全搭建成功,你就不要强行运转它了,不然花费的钱财比建造它还要多得多。”管家沉声说到。
老人的眉眼间染上了一丝阴云与狠辣。
不久前
屋外,安娜看着走出来的林恩,隐约间觉得那里不对,皱着眉头问道:“爷爷跟你说了什么,你没什么事吧。”
林恩笑着摆摆手:“没有,爷爷他想要帮我完成一个心愿,我小时候就想完成的心愿,我有点不敢相信而已。”
安娜问道:“真的吗?”
林恩拍拍额头,无奈的说到:“我的姐姐唉,我能有什么事情呢,你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嬉皮笑脸的吗?就别担心我啦,爷爷说一会儿家里还有一个宴会,你快去准备吧。对了,爷爷等会让我再去他那里一趟,我就不去参加那场宴会了。”
说着林恩拿出一包烟:“我记得你很讨厌烟味,就不和你走在一起了啊,我就直接回我房间了啊。”
安娜看着那个家伙叼着一根烟摇摇晃晃的走向了楼下,仿佛心情还很不错。
绝对出问题了,这是她的第一感觉,可是,在安娜的直觉里,现在最好让他一个人好好静静,现在的林恩就像套上了一层隐形的刺猬甲,谁去接近他谁就受伤。在原地踌躇了一下,她愤恨的对着那扇白色的大门跺了一下脚,离开了。
林恩在离开安娜的视线之后,脸色陡然之间阴沉下来,他并不怕死,甚至最初住在这里的那一段时间,他还很想去尝试一下,来解决自己这个被无数人骂过的贱种的命,可是他不想这样毫无意义的去死,为了这样的一个家族去参加战就更加没有意义了,况且自己那个爷爷根本是利用自己作为政治筹码来为布兰奇铺路而已。
然而最令人感到无奈的是,林恩隐隐觉得自己爷爷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错误,用一个几乎算是废物的私生子来换取一个议员的位子,林恩觉得任何一个贵族世家都会做这样一个决定。
多么划算的交易,几乎稳赚不赔,至于一个私生子会不会死在战场,好像也没人会关心,连林恩自己都不关心自己会不会死在战场上。
所以才会那样的愤怒,愤怒的不是爷爷对自己的不公,也不是愤怒布兰奇的好运,只是在愤怒自己而已,明明是为了在向这个家族的人证明自己并不是一条狗,不是每个人都能来踩一脚的流浪狗一样的人,才会在十六岁的离开这个家,才会去加入库柏家族影响力最薄弱的警察系统里,希望自己可以做出一番业绩来让某些人看看,尤其是给那个把自己丢弃到街上,便头也不回的女人看看的。
可是在短短几分钟里,自己的努力连被看一眼的资格都没看,连展示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就那样的粉碎了。
自己就那样随手被丢到他们想要自己的地方去。
到这时候林恩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做的远远不够。
要找哈伯德他们吗?请求帮助?多么刺耳的词语!原来这些人早就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恍惚间,林恩来到了一处熟悉的楼梯口,在这里可以隐约看到库柏家开私宴时才会启用的大厅,现在就可以看到楼下的大厅里,仆人们正在忙忙碌碌的走来走去,为接下来的一场家宴做着准备。
林恩的记忆中,每当开家宴的时候,自己总是会呆在这里,窥探着自己永远进不去的地方,开私宴的时候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所以那时候还没长大的自己就会趴在这里,望着下面正在收拾的大厅,每当家宴来第一个人的时候,自己又会悄悄的离开,独自一个人去往自己的房间。
看到楼梯的间隙间有个熟悉的贵妇人一闪而逝,林恩习便惯性的抬脚往自己以前那个房间走去。
当推开门看到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房间的时候,恍然间,林恩才醒悟过来。
原来,四年过去了,一切都没改变。